我从未见过江知鹤如此慌不择路,甚至可能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一边哭一边嗓子里哽咽出声。
“不是已经下定决心赶我走了吗?为什么又要来找我?”
“为什么要出现啊?为什么要拉住我啊?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还没有放弃我呢……”
“怎么,难道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做厌倦了吗!非要跟着我一起来找死,现在你满意了吗、现在你满意了吗?差点就真的死掉了,现在你满意了吗!”
哭了好一会,江知鹤猛地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质问我: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啊!康庄大道你不走,非要来走这种九死一生的路!活腻了吗!万一真的和我这种人死在一起,难道你就不觉得厌恶、丢脸吗!”
“别哭了……”我心疼地抹去他的眼泪,“眼睛都要哭肿了。”
谁料江知鹤闻言更怒:“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你……”我顿时也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两眼一闭就抱住他。
“没事的、没事的,你醒来就好,我们会一起出去的,我们会一起回去的。”
不知我这句话里面,又有什么触动了江知鹤敏感的神经,只见他死死地揪住了我的衣领,咬牙切齿地怒吼:
“回去?回哪里去,你看不见吗?你看不见我的脸已经毁了吗! 纵然我再能忍,可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左娇妻右美妾,我做不到!”
他瞪我,凑近,左边脸上深可见骨的伤痕几乎要贴到我的眼前。
我愣了愣,只能伸手再次抱住他,他当下即刻便又挣扎起来。
"你……嘶!"
话音未落,一阵突如其来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原来是是他无意的挣扎间触碰到了我的伤口。
我紧咬牙关,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压抑的闷哼,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先前还并不怎么觉得疼痛,百丈高的吊桥上面跳下来,我用身体护住了江之鹤,水面巨大的冲击力应该是冲到了我的身上,现在后背火辣辣的疼,怒涛之中多乱流暗石,我们两个身上都是伤痕累累。
江知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自责。他猛地停下所有挣扎,他连忙松开手,生怕再给我增添一丝伤害。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语无伦次地道歉着,双手悬在半空,既想靠近又害怕再次触碰到我的伤口。
"伤得重不重?"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伸手过来解我的里衣,动作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我。
我望着他焦急万分的模样,心中却莫名松了一口气,疼痛似乎也因此减轻了几分。
"没事的,阿鹤,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我挤出一丝微笑,试图安慰他。
其实对我而言,真的算得上是小伤罢了,我在北境受过的伤,比这重的没有百次也有几十次了,从前我毫不在意,军营中的人都觉得伤疤是战士冲锋的勋章,可我此刻却有些不想被他看到,怕惹他心疼。
他闻言,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反而更加坚定了要查看我伤口的决心。在他的坚持下,我最终还是妥协了,任由他轻轻揭开我的衣物,仔细检查着每一处伤痕。
火光照在江知鹤狼狈的脸上,我果不其然看见他满脸的心疼与懊悔。
江知鹤脸上的那个伤口,很明显就是用利器划的,而且还是下了狠手,一刀就划到底了,血肉破开,如今又泡了水,伤口肿胀的很。
“你脸上又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
我皱眉,十分心疼的想要碰一碰他的脸,可是却又不敢去碰,生怕他痛。
江知鹤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间退开两步,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左脸,低下头敛眸:“没什么,没什么。”
“怎么可能没什么,”我叹了口气,
“先吃些东西垫垫吧,天已经黑了,等明天天亮了之后找找看四下有没有草药,如果有的话最好不过,就去采点回来给你敷敷脸。”
江知鹤看着我,不肯将手从自己脸上放下:“现在这样子,一定很丑吧?”
我伸手,替江知鹤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说什么呢,伤疤从来都是战士的勋章。”
“骗人,大骗子。”
江知鹤抬头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