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天生神力,干多了活手也不可能不粗糙。
力气又不可能管护肤。
看齐俐那双手的皮肤情况,尤申估计她在家里怕是连碗都不怎么洗。
尤申想来想去依然想不通,又不愿意太去打听一个陌生小姑娘的私事,于是只能将疑惑压下。
不过虽然想不通,但尤申还是按齐俐的要求,专门给她加定了五盒盒饭。
尤申威胁齐俐:
“你自己要求的份量,吃不完你就自己打包带走。”
齐俐:
“啊,允许打包呀?”
“早知道我要十盒了。”
“现在还可以追加吗?”
尤申一时分不清齐俐是真心提问,还是寒碜他。
林柏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有点能摸到齐俐的脉络,所以代尤申回答:
“不行,已经过了可以临时加当天订单的时间点。”
“现在追加只能算入明天的份额,不然会打乱盒饭店的制作节奏。”
齐俐貌似很懂地点头:
“批量制作时,节奏确实很重要。”
尤申这边定的盒饭一向都是统一的。
工人们吃的、尤申这个老板吃的,以及得到了尤申少许特殊照顾的林柏吃的,全都一样。
包括米饭、菜色以及份量,都没有区别。
林柏对饭菜口味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份量远远超出他的食量,他一顿最多只吃得下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林柏通常是选择打包带走当作晚饭。
虽然二伯家恶心林柏的手段中并没有包括直接让他饿肚子——无论如何,米饭总是管够的——但林柏会尽量避免与那家人一起吃饭。
主要是不想听他们说话,也不想看到他们的表情。
那会让林柏感到恶心。
而林柏晚饭时间频繁地在外面吃、不回他二伯家,也成为了他二伯一家向林柏父母告状的重要内容之一。
导致林柏父母对“林柏学坏了”这件事越来越深信不疑。
林柏不是没发现自己的对抗行为让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差,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
愿意帮林柏,愿意为林柏说话的大人不是没有。
但林柏父母不听、老师不管、林柏的实际照顾者颠倒黑白,那些与林柏没有直接关联的好心陌生人的说话又能有多少份量呢?
尤其作为林柏实际照顾者的二伯一家颠倒黑白的内容中还包括了:污蔑帮林柏说话的好心人是拿糖果欺骗小孩、指责他们就是带坏林柏的人。
并宣称对林柏严格的人才是真正为林柏着想。
在不知情的人听来,二伯一家的话很有道理,而林柏的很多表现也真的很像是叛逆坏小孩。
尤申同样想不出太好的应对办法,只能尽量避开二伯一家地帮一帮林柏。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林柏证明不了他被虐待了、霸凌了。
“言语羞辱”这事到底什么程度算日常冲突、爱的教育,什么程度算暴力、算触犯法律,尤申觉得自己这个大老粗实在弄不懂。
但很显然,林柏那个搞法律的二伯是很懂的。
尤申着实想不通那位林二伯为什么非要用他的专业知识这么折磨一个小孩、让小孩求助无门。
那家伙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冲着林柏的父母去吗?
齐俐在定下要留在仓库这边吃午饭后,就用她的儿童手机告诉了于荼这件事。
于荼对女儿的力气和沉稳都很放心,只吩咐:
“吃东西时节制点,别吓着人家了。”
“没吃饱回来我给你加餐。”
齐俐:
“不会吓着。”
“他们就等着看我能不能吃下我声称的那么多。”
“还开启了打赌。”
“我准备给他们一点小震撼。”
“庄家通吃。”
于荼:
“吃个七分饱就好。”
齐俐:
“我尽量。”
盒饭到位后,齐俐先略微查看了一下。
确认每一盒都能给她增加大量能量,不会让她反损失能量。
也就是不会导致她吃坏肚子。
齐俐很满意。
尤申似乎有点误解了齐俐的查看举动,说:
“吃不下你直接说一声,我们也不是不能帮你分担。”
不等齐俐反驳,其他工人先开口:
“哎,老尤你今天怎么回事?”
“跟个年龄差不多能当你孙女的小姑娘没完没了地呛声?”
“怎么这么好意思呢?”
“是不是昨天嫂子给你气受了,你今天拿人小姑娘当出气筒?”
尤申扫了眼这群叛变的,没好气:
“我是那种人吗?”
工人们:
“你以前确实不是。”
“但今天你好像在往那个方向发展。”
“虽然说人都是会变的,但老尤你这把年纪了,就不要变得太剧烈吧?”
一群人说着说着,注意力逐渐全放在了吃饭的齐俐身上。
当齐俐第一次面不改色地把一块肥肉放进嘴里、咀嚼、吞下时,有好几人叫好,表示从没见过这么勇敢吃肥肉的小姑娘。
当齐俐吃下的饭菜份量超过已经停筷的林柏时,同样有人叫好,称赞齐俐敢要五盒果然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当齐俐把一盒吃光时,好些人沉默了。
另一些人勉强找到理由:
“毕竟累了一上午。”
然后齐俐又吃光了第二盒、第三盒……
尤申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不给齐俐叫十盒。
吃不完扔了总好过吃不饱啊。
一想到人小姑娘在他这儿卖力忙活一上午,不拿他工钱,只用包一顿饭,他却竟然还让人没吃饱,尤申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