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陈宅里。
“龙之介生病了,我不放心。”
念儿握着电话机的听筒,低声说着。
“病的有点重,可能是那天受伤了又淋雨回来受风了。”
“这样啊……”
电话那头维托尔德有些遗憾的应声。
“念儿你也不要着急,他生病了缺什么药记得和我说。”
“工作的事等他病好了再说吧。”
念儿低低应了一声和他道别后挂断了电话。
小银靠在旁边墙上看着她在阳光下温柔的剪影,抬手握住了念儿伸过来的手掌。
阁楼一分为二,作为小银和龙之介的房间。
念儿带着小银推开了右手边的房门,不大的房间里脸色通红还在昏睡的芥川躺在单人床上。
陈夫人正握着湿手帕仔细的擦着芥川的掌心。
“还没退烧呢。”
陈夫人看着摸着芥川的额头试着温度的念儿低声说道。
念儿眉头紧缩搭坐在床上的一角,忧心忡忡的询问:“怎么还烧着?该不会要烧傻了吧?”
陈夫人站起身安慰似的扶住念儿的肩膀宽慰道:“不会的,秉南喂给他发烧药了,有咱们看着就算出事了这里离医院近着呢。”
她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念儿的头发,“好姑娘,别怕。”
念儿的脸紧紧贴着陈夫人,贴在她身上带着母亲味道的衣服。
“都是好孩子,老天爷不忍心的。”
“嗯,陈大哥在楼下看着砂锅,我去盯着点。”
念儿掩饰的站起身撇过头不去看陈夫人。
“好。”陈夫人握着坐在凳子上小银的手。
“我和阿银在这看着。”
念儿匆匆应了一声,就转身推开房门,在楼道里缓了好一会儿,让通红的双眼不那么明显才下楼。
她走进厨房在陈秉楠身边站着,看向咕咚作响的砂锅,哑着嗓子对眼含笑意的陈秉楠说。
“我其实没那么爱哭的,就是这几天比较担心。”
“我知道。”陈秉楠带着笑的应答。
我在做梦。
芥川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做梦,他看着坐在疑似歌舞伎町的卡座里的自己。
我在做梦。
不远处的座椅里被男人强行压倒在身下,看不清面容但仍能感觉她在勉强笑着的女人。
他低垂着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
我在做梦。
左边的卡座里被两三个男人强行灌酒即使拒绝了一杯杯酒仍往她口中灌的女人。
我在做梦。
芥川浑身都在颤抖,他喃喃念着。
“我在做梦,我还在家里,她们还在我身边。”
右边,被灌酒灌得意识模糊被扒开衣服随意玩弄的女人。
我在做梦。
身后,传来被一群男人围在一起赤身裸体的女人痛苦的呼喊。
我在做梦。
芥川紧紧咬着牙齿嘴里好像有血渗出来,一滴泪打湿了眼睑从眼眶中坠落,滴进猩红的地毯里。
她们痛苦绝望的脸,她们炽热无助的泪水,她们崩溃无神的眼睛。
一幕幕被纂刻在芥川的心里,他恍惚的想着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会被迫变成这样,为什么?
为什么?
芥川猛地站起身猩红的双眼紧紧的望着她们,恍惚中她们愤怒的恨的泪水将他淹没。
念儿看着仍发着烧的芥川,担忧的伸手感受着他额头的温度,一边拭去他从眼中渗出的泪水。
她忽然感觉手中的脑袋一晃,惊讶的看着躺在床上睁开眼睛一脸虚弱的芥川。
芥川看着念儿惊喜的笑脸没说话,眼泪仍汩汩的往外流淌。
“龙之介被梦魇着了?”
她心疼的看着芥川烧的潮红的脸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伸手掖了掖下被角摸摸他的头发。
“不怕不怕,摸摸毛,吓不着嗷。”
陈夫人拿着体温计对已经醒了的芥川笑了笑。
“还有点低烧,吃完晚上饭我叫秉南来换药,再睡一觉好好养养伤。”
芥川沙哑着嗓音应了一声,又被陈夫人叮嘱多喝些温水。
小银坐在芥川的床边削苹果,看着陈夫人满脸慈爱的关上房门。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像是确认似的再一次伸手摸向芥川的额头。
“我已经好了很多了,小银。”
芥川试图坐起身阻拦小银的动作,又被她按回床上。
“姐姐为了照顾你一晚上没睡。”
小银捡起苹果一针见血的说着,又向芥川的心里扎了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