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融融地洒下。
虞影侧脸趴在书桌上,垫着那本《西州魔域游记》,睡得很香。
陆惊澜合上书本,向虞影投去目光,静静瞧了他一会儿。
似是若有所感,被瞧了一时半会儿,虞影蹙眉,睁开了眼。
“什么时辰了?”
他懵然抬头,下意识去擦嘴角,还好还好,没有流口水。
当着小辈擦口水,堂堂魔尊的尊严往哪里放!
先放地上吧。
虞影也不打算捡起来了,毕竟现在自己只是一介凡人,魔尊是谁,真不熟。
“快到未时了。”
陆惊澜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不知为何,心中微动。
他立即别过眼,问:“饿了吗,我们去膳房用饭吧,虽说有点晚了。”
从前陆惊澜一个人,在藏书阁看书整天都不需要吃饭,今日他意识到身边多了个虞影,想着不能叫人跟着一起饿肚子,才提出过来吃饭。
两人从藏书阁出来,又花了快两刻钟才抵达膳房,时候太晚了,不知会不会有剩饭。
来到膳房外,却见门口十多名弟子持剑严阵以待。
虞影忍不住道:“是有人要来抢劫膳房吗?看得这么严。”
陆惊澜眉头微蹙,心中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
虞影眼尖,看见了持剑弟子旁边狗狗祟祟张望的江岭。
他走过去,一掌拍在江岭的肩膀上,把大小伙子吓得差点魂儿从口中吐出来。
“虞兄!”江岭捂着胸口,“是你啊,吓死我了……”
虞影问:“你在这儿作甚?膳房发生什么事了?”
说话间陆惊澜也走了过来,江岭见到他,更安心几分,便一五一十把今日发生的事与二人说了。
“今日午间,我被夫子罚堂,留下来抄写《清静经》,好容易等到夫子放过我,我才去膳房打算用饭。结果刚走到膳房,就遇到了面色怪异的柳师兄,他抓着我,问我是不是要去用饭,叫我千万别去,膳房出事了,今日午间吃过饭的弟子们倒了一片,怕是膳食不对劲。”
说到这儿,江岭还心有戚戚:“我过来看,果真几十名弟子倒在地上,有些人口中还念念有词,有个人貌似发狂了,朝我冲过来,差点咬我一口!”
“很快有獬豸堂的弟子过来,看我无事,叫我帮忙把倒下的弟子搬去赤云峰医阁,我这才刚从赤云峰回来。”
陆惊澜神色严肃,沉思不语。
江岭压低声音,说:“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下毒……”
若是下毒,牵扯的事便复杂了。满宗门都是师兄弟姐妹,陆惊澜不愿这般想。
他说:“或许是食物相克。”
但说完,陆惊澜自己也不太信。
江岭开口之后,虞影就没再说过半句话。
他似乎对此漠不关心,转过身去看山峦层云。陆惊澜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到底没说什么。
直到几息之后,虞影才回身,对陆惊澜说:“既然没饭吃了,不如回竹屋,我下面给你吃。”
江岭: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陆惊澜摇头:“宗门出事,我不可袖手旁观……”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三名紫袍弟子御剑而来,恰好落在他们三人面前。
为首的弟子抬手一指,朗声道:“奉雷音长老之命,捉拿成蹊堂膳房下毒嫌犯陆惊澜,动手!”
话音落,两名金丹期紫袍弟子迈步而出,一左一右反扣住了陆惊澜的双臂,把他牢牢制住。
陆惊澜没有反抗,因为反抗也无用,他不过将将筑基,不可能是三名金丹修士的对手。
江岭急得上火,大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师兄,你们为何要抓他!他绝不可能是下毒之人,这、这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紫袍弟子一把推开江岭:“你若是再妨碍我们抓捕犯人,便连你也拿下!带走!”
江岭摔了个屁蹲,顾不得屁股疼,爬起来就想再帮好友辩解几句。
却被虞影按住了肩膀。
“别求了,没用的。”
一转眼,三名紫袍弟子已经带着陆惊澜离去不见踪影。
江岭慌了神,不自觉就把虞影当做了主心骨,问:“虞兄,这可怎么办啊?”
结果虞影不靠谱地回答:“不知道。”
江岭讶异:“不知道?!”
虞影理直气壮道:“你只是个新入门的小弟子,而我更是一名卑微的杂役。对方却是代行掌门之责的长老,我们俩加起来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那、那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坐视不管吧?”江岭慌乱,“如果我有师父庇护就好了……”
神霄宗的绝大多数低阶弟子都是没有师父的,他们经历选拔进入宗门,在金丹期之前都是由成蹊堂统一.教导,只有极少数表现优异的弟子可能提前被长老们看中,收入门下。
陆惊澜个刚筑基的弟子,能被掌门收作亲传弟子,可谓是走了大大的狗屎运。
虞影心想陆惊澜交到江岭这个朋友还挺不错的,发生事情后没想着明哲保身,而是替他着急——虽然着急上火也想不到啥好办法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