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陆惊澜对虞影口口声声说必须要与自己亲吻才能维持生命的话还有怀疑。
可那时,亲眼看着这人生机尽褪,自己竟全然忘记了怀疑,把可能是随口胡说的话当了真,想着无论什么法子都好,只要能救人。
难道世上真有如此荒谬之事,这人必须要与自己……才能活?
陆惊澜的视线不知不觉移到了虞影的嘴唇之上。
昏迷一整日,这双唇已然有些干涩,苍白如雪的样子令人揪心。
意识到自己在看哪里的陆惊澜骤然红了耳朵。
他赶紧别开视线,起身去桌上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接着重新坐回床边,陆惊澜将手指浸润在杯中,沾了点茶水,轻轻落在那双唇上,茶水滋润了唇瓣,抚平其上干裂的痕迹。
可就在陆惊澜即将收回手的瞬间,躺着那人猛地睁开眼,出手迅捷,死死扼住了陆惊澜的手腕。
刹那间,陆惊澜仿佛在那人眼中看见了转瞬即逝的猩红杀意。
虞影懵然片刻,认出了陆惊澜,缓缓回过神来。
他嘴角一勾,反扣住陆惊澜的手,放在唇边碰了碰。
“小子,趁我睡觉,想做什么?”
陆惊澜唰一下抽回自己的手,站起身来,同手同脚走到桌前,放好茶杯。
“你醒了。”陆惊澜没有回头,“你昏迷了一天一夜。”
虞影分神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发现经脉中奔涌的生机比起昏迷之前恢复了不少。
生命值恢复到了九成左右。
审判当日,虞影原本就只剩下了五成不到的生命值,又强行超越肉.身限制,放出了属于大乘修士的威压,身子顿时如风中残烛,濒临毁灭。
可现在自己恢复得很好,略一思索就能猜到陆惊澜做了什么。
虞影玩味一笑,故意问:“我现在身体恢复得不错,你是不是趁着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
陆惊澜依旧背对着他:“大师姐精通岐黄之术,有她为你疗伤,自然恢复如初。”
“是吗……”虞影拖长嗓音,“你分明知道寻常丹药对我无用,只有你和我……”
陆惊澜猛地回头,打断他:“师姐说你是身子亏空太多,经脉比寻常凡人更为虚弱,虚不受补,才会无法用丹药。但天底下疗养身子的法子多种多样,定有其他可以替你补身子的办法。反倒是你说的那个法子……毫无根据,闻所未闻,即便炉、炉鼎体质的人,也不会如此。”
虞影坐在床上,蜷起膝盖,支着下巴,慢悠悠道:“是吗,那你用的什么法子为我疗伤?”
陆惊澜无话可说,选择走为上策。
他留下一句:“你刚醒来,好生休息。”
便脚底抹油跑了。
盯着陆惊澜离开的身影,虞影渐渐收起唇边笑意,长叹。
本来只是逗他玩玩儿,太不禁逗。
这小子到底是舍掉羞耻救了自己一回,暂且放过他吧。
陆惊澜……太年轻了,连自己来历都不清楚,却能一次次出手相救。这种傻白甜,离了宗门能活几天?
撑着脑袋倒在床上,看着头顶床帐层层叠叠。
虞影又想到了审判那日。
看来自己的陨落让魔域也乱做了一锅粥。
要想办法尽早找回自己的身体和修为才行。
---
翌日。
陆惊澜过来帮虞影收拾行李准备搬离苍翠殿。
两人之间,明明虞影才是那个顶着随从名头的人,然而里里外外的事全是陆惊澜在操持。
虞影只负责慢条斯理穿好衣裳,整理袖口的时候,他轻描淡写提了一句:“我想见柳青岩……掌门。”
陆惊澜动作顿住,似是不太明白一个藉藉无名的小杂役找掌门有何事。
莫非有冤情?
没有多问,收拾齐整之后,陆惊澜找到大师姐递了个话,带着虞影去了师父常居的乱石阁。
柳青岩正在处理下毒一案的扫尾工作,见陆惊澜带人进来,才慢慢放下手中文书。
虞影落在陆惊澜身后半步,和他一样恭恭敬敬行了礼。
审判那日离得远,不如今日看得清楚。
见柳青岩捋胡须的动作,虞影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从前同窗时,柳青岩年纪最小,一张娃娃脸,按拜入师门的时间来算,他并非排行最末的弟子,却总是被其他人调侃叫做小师弟。
以前的小师弟如今也蓄了一把长须。
应当是为了显得成熟一点,好管理宗门。
柳青岩也打量了虞影几眼,接着开口问:“听惊澜说你有事想要见我,何事啊?”
虞影吸了口气,堂堂道:“请掌门允准我进入神霄宗成为内门弟子。”
说着,他躬身长揖,用手挡住自己微微上扬的嘴唇,看向柳青岩。
给走个后门呗,小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