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澜跟着江岚的仆从来到另一间客房门口。
因为仆从催得很急,所以陆惊澜也没能来得及披一件外衫,只能穿着那件莹润半透明的白色长袍匆匆前行。
仆从打开门,陆惊澜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我方才出去问伙计要帕子,回来就看见我家少爷晕倒在屋内。”仆从焦急道,“我一介凡人束手无策,还请仙君想法子救救我家少爷。”
随后仆从站在通往内室的门前停下,“您先进去,我现在去叫伙计请郎中。”
说完,没等陆惊澜回过神来,仆从再次匆忙离开。
陆惊澜站在门口,没有立即进去。
他已然觉出不对劲。
江岚和他的仆从一直不与自己一行人太亲近,出了事,他的仆从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找自己求助?
就因为自己是筑基修士?
可江岚也是筑基修士,还背靠江家,他随身绝对带着不止一样紧急关头用来救命的法宝灵药,出了事何必巴巴跑来找自己呢?
而且那名仆从平日里把自家少爷看得如眼珠子般重要,又怎么会放心扔下晕倒的江岚和自己这个外人在一起?
多半江岚根本没有出事,主仆俩不过是找个由头把自己带过来而已。
想明白了这些,陆惊澜便不着急了。
不过他也没有立即转身离去,他想知道江岚主仆二人到底在筹谋什么。
汤泉山庄的天字号上房都配备了各自的小院儿,从小院儿出去就能直接去往最近的汤泉。
江岚的房间正是如此格局。
陆惊澜从内室穿过,来到院内小径,走了几步,于深深灌木掩映间见到了腾起的氤氲雾气。
浓雾散开后,江岚正泡在汤泉之中,听见动静,抬眼看向陆惊澜。
江岚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不见半点病容,可见那名仆从不过是为了引陆惊澜过来而在说谎罢了。
“十分抱歉让祥云用这种方式请你过来。”江岚举起酒杯,“实在是陆仙君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仙君莫要见怪。”
祥云便是江岚那名随身仆从的名字。
陆惊澜早已猜到,因而不见惊讶,淡淡问到:“江少爷不择手段也要引我过来,是想说什么?还请直说吧。”
这话说得不算客气,江岚眼中划过一瞬间的难堪,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人,终归不得不强忍着咽下这口气。
“外面冷,陆仙君要不然还是先进池子里来,我们慢慢说?”江岚抬眼。
陆惊澜岿然不动,“不了,你快些说完,我还要过去找江岭他们。”
见他不为所动,江岚只好放弃,切入了主题,“我想与陆仙君做个交易。”
“不怕你笑话,其实你那位同门猜得不错。我的确参加过今年神霄宗的弟子大选,却在第二轮就被淘汰。”江岚咬了咬牙,“我知道你的师父是神霄宗掌门,若你愿意将我引荐给你的师父,从此,你就是我江家的恩人,江家所有人都要承你恩情。”
说话间,江岚紧紧盯着陆惊澜的反应。
青阳江家存续了上千年,曾出过化神期修士,乃天下第一大宗神霄宗的掌门,煊赫一时。
然而五百年前,那位掌门不幸陨落于星月之战。
他生前为人太过刚正不阿,没有偏心培育自己家族的子弟,才叫掌门之位落入了他人手中,江家就此衰落。
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江家不如从前了,千年来的底蕴却做不得假,化神老祖的一生积蓄的天材地宝、心得功法,除了传给几个徒弟,还有半数留给了家族子孙。
陆惊澜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筑基修士,怎么可能拒绝得了江家。
起码江岚是这样想的。
可陆惊澜听完他的话,表情都没怎么变化,只问了句:“说完了吗?”
江岚一愣。
就听陆惊澜转过身去,留下一句:“恕我拒绝。”
不曾想陆惊澜竟真的拒绝了自己。慌乱之间,江岚顾不得许多,从汤泉中跑出来,拖着满身滴滴答答的水渍,差点在青石板路上摔一跤,好险追上了陆惊澜,抓住他的手腕,不许他走。
---
又过了一刻钟,虞影与江岭已经三杯清酒下肚。
在汤泉的烘烤下,酒意顺着四肢百骸散发开来,虞影双颊染上熏红。
“陆惊澜怎么还没来,别是出什么事了。”虞影说着从汤泉中起身,“你先泡着,我去看一眼。”
上岸后,虞影披上一件外袍,缓步沿着小径往前走。
或许是醉意蒙住了脑袋,再加之夜色浓重,虞影有些不记得来时的路了,凭感觉走出一段,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争执的声音。
汤泉潺潺,夜虫簌簌,离得太远,虞影只能听见是两人在说话。
他站在灌木之后偷偷看过去。
---
泡汤的长袍沾了水后会变得更加薄如蝉翼,紧紧贴在身上,与肌肤的颜色混在一起。
作为一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江岚身上连一点茧子都没有,用肤如凝脂形容他都不过分,再加上被热汤泉泡得血气上涌,关节处更是呈现出一层莹润的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