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村子里当天就传出了关于阿珠和大傻憨的闲话。
想也不想便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大傻憨的娘还在那儿说他们家不嫌弃,只要阿珠退了亲,也可以到他们家当媳妇。
闲话七分真三分假,阿珠本来想去找那些说闲话的人算账,却被自己娘亲拦了下来。
阿珠娘说嘴长在别人身上,管天管地管不了别人说什么,反而越搭理,传闲话的人就会越来劲。
总之现在闲话已经传出来了,最好赶紧去和陈老爷解释,好言好语把婚退了,不要生出更多的事端才好。
阿珠爹也同意妻子的想法,准备过几日收拾好东西就去找陈老爷商量退婚的事。
可谁知陈老爷消息灵通,没等阿珠爹造访,已提前知道了村里的闲话。
他定下阿珠的事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临近好日子却出了这档子事,不是给他头上戴绿帽,叫他成了乌龟王八吗?
陈老爷怒不可遏,不仅强硬地提出了退婚,还得寸进尺要阿珠家把祖产的五亩地赔给他。
阿珠这才知道陈老爷为何偏偏看上了自己。
陈老爷坐拥几百亩良田,犹嫌不够,还打算吞并村民们手上剩余的零星田地。许多人看他出价还算公道,又不敢得罪,只好把地卖给他。
木棉村只有阿珠家认为祖产不可动,村长在中间游说过几回,他们家一直不曾松口。
陈老爷的要求实在过分,阿珠爹不愿答应,但也不想硬碰硬,就花不少钱置办了礼,提着上门道歉去了。
可陈老爷的目的是地,阿珠爹的歉礼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直接放出话来说,他们就是不卖地,自己也有办法。
没过多久,光天化日之下,阿珠走在村道上就被一群人绑走。
那群人是陈老爷的家丁,阿珠被带到了陈家,陈老爷想要欺辱她,看她是不是真的和傻子睡过。
阿珠一口咬在陈老爷的手上,差点撕下来一块肉。
陈老爷疼得叫唤,满手淌血,没办法再对阿珠做什么,就吩咐那群家丁,不必留情,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就这样,阿珠被他们折磨了一天一夜。
说到这里,非人的折磨仿佛又出现在眼前,阿珠眼中含泪,狠狠咬牙,道:“所以我才让那老东西每天都经历一遍我从前经历过的事!他活该!”
虞影和陆惊澜都沉默下来。
隔壁房间传来的哭泣声忽然变得没那么凄惨了,反而令人有种解气的快意。
阿珠爹抱住女儿泣不成声,“都是爹不好,爹早该把地卖了,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
阿珠摇摇头,“爹,这不怪你,谁能想到那老东西买地不成会使出这般下作的手段?”
再之后,阿珠被陈老爷的人丢在了村口,她撑着浑身的伤,连痛都没喊一声,艰难走回了家中。
阿珠本不打算告诉爹娘自己遭遇了什么,怕他们太伤心,只说是挨了顿揍。但明眼人一瞧她的伤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瞒不过去。
一家人哀痛欲绝,伤心了整晚。
阿珠家商量了一整晚,只想出了卖地搬家的法子。
他们在木棉村是待不下去了,只能把祖产卖了,得一些钱,迁去其他的地方,一家人重新开始。
如果可以,阿珠爹当然恨不得把陈老爷千刀万剐。可阿珠劝他,既然一家人还打算继续过日子,就不可能与陈老爷硬碰硬,他们的力量太渺小了,搬家,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阿珠爹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后悔早知如此,不如当日就直接卖了地,也不会让阿珠受折磨。
可他们想要翻篇,陈老爷却不想放他们一条生路。
陈老爷带着一个老道士来到木棉村,给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展示自己的伤口,直言阿珠是妖女,想要把自己吃了。
陈老爷举着自己受伤的手,悲痛地说这便是铁证!
旁边的老道士也赞同他的说法,说阿珠绝不是凡人女子,而是妖女化身。
那段日子关于阿珠的风言风语不少,村民们竟没有一人质疑陈老爷,甚至大傻憨的娘还带头站出来指认阿珠的确是妖女,才勾得他儿子每日跟在她身后献殷勤,最后还吸了她儿子的阳气。
阿珠爹娘极力为女儿辩解,可他们只有两张嘴,怎抵得过全村人的你一言我一语?
最后,陈老爷主张,为了除去妖女,换回村里平安,要道长做法,烧死阿珠。
村子里的人不敢违逆陈老爷,又被老道的话迷惑,竟对此深信不疑,抓了阿珠,找了一块空地,各家出一抱柴,很快空地上便堆起了如坟地一般高高隆起的干柴。
他们把阿珠绑起来,扔到了柴堆中央,点燃了火焰。
天干物燥,火焰如一条巨龙腾飞而起。
老道士站在火堆前念念有词,装神弄鬼。
陈老爷被火光映照的脸上写满了得意。
村民们看着火堆,表情麻木茫然。
阿珠娘眼睁睁看着女儿被焚烧而死,尖叫一声,挣脱开了抓住自己的人,跟着冲入了火焰之中。
说完,阿珠的眼中已被恨意侵染,她迁怒般看着陆惊澜。
“现在你们知道我死前经历过什么了,随你们如何处置,哪怕要我魂飞魄散也好,我都无所谓。”
阿珠的视线从陆惊澜转移到虞影身上。
“只不过报复陈老爷之事是我一人所为,与我爹娘无关,应该放他们去转世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