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扬起的心情又渐渐回落下去。江逸可以带给她一些能量,但不能根治她的心病。
江逸想安慰一下苏落,但又有点紧张,于是手无处安放地在她身后虚空摆了几个来回。
只好没话找话:“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学姐其实很善良,冷漠只是保护色,学姐性格挺好的。”
苏落忍俊不禁:“从哪里看的理论,一套一套的。”
尾巴又翘了起来:“我随便看的,没办法,我简直是心理学天才。”
“噗——”
苏落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江逸的脸。
英气的眉毛,漂亮的黑眼睛,高挺的鼻子,带着唇珠的嘴唇。
很帅气的一个年轻男孩。
“怎么了?”江逸摸了摸脸,“终于觉得我帅了?”
“……”
原来真的有人自恋当饭吃。
苏落视线从江逸的脸往下。
鼓鼓的胸肌,腹部紧实的六块,大腿结实,跟腱很长。
但就只是单纯觉得身材外貌很不错,确实没有别的想法。
“你好像用眼神流氓了我一遍。”江逸捂住自己的胸肌。
苏落点点头:“你挺一般的。”
江逸眼珠子要瞪出来了:“什么话!你这什么话!什么叫我挺一般的?人身攻击啊!”
苏落笑着踢了他一脚:“走吧,我们分手了。有人问的话,你就说你甩的我。”
江逸瞪大眼睛。
“听到没有?”苏落又踢过去一脚。
“耳朵瞎了。”
苏落愣了一下,哈哈地笑起来。
“唉……”江逸唉声叹气地摇头,“这么优秀的我都不珍惜。”
苏落靠着椅子,感慨道:“要是我能摆脱世俗烦恼就好了,那些出家人真的毫无烦恼吗?”
江逸手背在苏落额头轻轻贴了一下。
“你要不……去医院?”
苏落打掉他的手,说:“前几天在小红书认识了一个在家人师兄,他建议我读读佛经,可以净心。”
“在家人是什么?”
“出家人是在寺庙修行的僧人,在家人就是不剃发在家修行的人。”
江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建议道:“你要不去看看心理医生呢?”
“便宜的咨询质量太差,太贵的看不起。”苏落想到什么,“你知道之前为什么会抑郁发作吗?”
“为什么?”
“因为我在咨询过程中崩溃了,后续换了三个医生,结果抑郁加重,所以我就不去看了。”苏落顿了顿,“还有,我不是抑郁症,我是躁郁症,又叫双相情感障碍。”
双相情感障碍江逸了解过,抑郁和狂躁两个极端不断交替,是比抑郁更难治愈的一种。
苏落说:“前几个医生都按照抑郁症治,结果越治越严重,后面我就停药了,过了很久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其实是双相。”
江逸终于明白为什么苏落有时候精力过剩了。
谁家好人连续好几天只睡四个小时还精神得像磕了药似的啊!
江逸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这个周六上午10点有放生活动,我准备去参加。”
“放生什么?”
“泥鳅。”
江逸觉得苏落的脑子好像跟普通人不一样,稀里糊涂的,周六一早,他打着哈欠,和苏落一起坐上了去放生地的地铁。
江逸打游戏到很晚,困得很:“好远,要一个半小时。”
苏落说:“回去睡觉去,我自己去。”
“我不。”
两人在地铁上睡得昏天黑地,差点坐过站。
下了地铁离目的地还有两公里多,骑共享单车到最后几百米时单车不让进了。
苏落按照导航,走到了一片别墅区,放生的地方是一条河边,比较偏僻,好在周围有同行的人。
“师兄说因为会有人举报,所以放生一般选在人少但大家交通还算方便的地方。”
苏落跟着人群,来到了一处人群聚集的地方。
一个面相和善的男生冲苏落打招呼:“你是苏落师兄吗?”
这就是她加的那个师兄了。
苏落道:“我是,这是我同学,他也想来放生。”
师兄点点头:“我拉你们进群,到时候群里会发经文。”
“好。”
十几个四方的水桶在低矮的水边一字排开,里面装着许多正在动的泥鳅,今天放生两百斤泥鳅。
苏落问过为什么放泥鳅而不是放鱼,师兄说因为放鱼会被人在下游捕捞,运输时死得也比较多,所以放一些本土的泥鳅,不容易被抓存活率也高。
人来得差不多了,大家打开群里的文档,开始念经文。
苏落看着其中一大长串经文下的“念108遍”,小声问师兄:“这么长,真的要念108遍啊?”
“嗯。”
……
一个多小时后,经文念完了,一个师兄在每个泥鳅桶里都倒上甘露水,然后大家一起把桶里的泥鳅倒进河里。
然后是烧烟施,经文纸上放一些粉末点燃,十几个烟施的烟雾飘散开去,大家在烟雾中继续念经,布施饿鬼众生。
苏落念经走神的时候,看到河面上飞来了好几只白色的鸟,它们盘旋在这一片河面,不时钻进水里叼起刚被放生的泥鳅。
“师兄!泥鳅被鸟吃了。”
师兄对此似乎已经见惯,说:“帮水鸟填饱肚子也是一种功德。”
“我们放生让泥鳅躲避了餐桌的命运,但这条泥鳅就是要死的,所以被水鸟吃了,这是它因果到了。”
苏落似懂非懂。
几百米远高处的别墅里,两个年轻男人站在窗边看着河边的人群。
“放生的,来过两次,好事,所以大家都默许了。”其中一个解释道。
付清灼看着其中一个女孩。
她跟旁边高高的男孩笑着聊天,很熟悉的样子。
画面变得刺眼起来。
“那些烟看起来不安全。”付清灼淡淡道。
贝远看过去,道:“那我跟物业说一下,让他们去别处放生吧。”
贝远收回目光,发现好友似乎有些出神,贝远顺着付清灼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一对很养眼的小情侣。
贝远笑了:“怎么,羡慕年轻人谈恋爱了?”
作为多年好友,贝远知道付清灼一直对男女关系没什么兴趣,所以偶尔会拿这个打趣他。
但今天付清灼的回答好像跟以往的不太一样。
“没有羡慕。”
贝远挑了挑眉。
今年27岁的付清灼,从很多年前就开始说:“年轻人应该多谈谈恋爱,我老了。”
好像……有什么改变发生了。
贝远喝了一口咖啡,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