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散无踪。
桑嫣动了动被桑姮抱住的胳膊,透过窗户瞧着窗外,依稀看见,即使群星无绕,月亮依旧挂在天边,不悲不喜,无欲无求。
眼泪沾湿了枕头,鼻腔里堵得难受,她伸手寻到手帕擦着。
桑嫣红肿着眼眶,宛若松叶一般飘摇又倔强不屈,
有个词格外贴切------弱柳扶风。
桑嫣不自然的抽了抽鼻子,用手捏了捏,哑着嗓子开口道:“我想要个秋千椅。”
是他阿父答应过的,说下次回来,就会给小阿嫣做一个秋千椅。
那时她天真的问:“阿父,那缈缈呢?”
“缈缈啊。”
“就给缈缈在做一个小小秋千椅。”
她没有叫缈缈,没有叫阿父阿娘...
在无数个黑夜中,她无数次的想过当初死的为什么非得是她的父母,
怎么就.....
怎么就....
怎么就不能是桑姮的父母.......
年少孤女在黑夜中喃喃低语,似乎想要穿梭光阴,撕破阴阳传到另一个时空中去;
是想要说给年少宠她却又毫不留恋的撒手而去的爹娘。
可那低语只能说给自己和窗外无言的月亮听。
早逝的父母给不了她回答...
月亮也给不了她回答,
身边的桑姮哼唧了几声,似是在同意。
她细细想着,好像她真的不必太过懂事了。
翌日,是个大晴天,
天一早请完安,桑嫣就带着身边的丫头出了门,直到快晌午才回来。
寻来了一堆木头。
长的,宽的,圆的,扁的.....
樟子松居多...
桑嫣束着襻膊,抬起小臂擦着额头上渗出的细汗,指挥着家将抬着木头。
桑姮请完安又回屋懒了一会儿,听见院子里的动静,随手披上了一件大氅,惺忪着双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阿姊是要做什么?”桑姮伸着懒腰:“若是早练的话,该去榷场的。”
桑嫣见桑姮出来,忙招着手,边招手边说着:“这都快晌午了,哪里来的早练。”
“缈缈,你来替我瞧瞧,做秋千椅要什么样的啊?”说着,桑嫣挽着桑姮的手在木头前面蹲了下来。
家将行礼还未开口,桑嫣摆了摆手:“辛苦你们了,等会赏钱从我房里领。”
桑姮盹都醒了,狐疑的伸手捏了捏桑嫣的脸:“你.....”有些不敢置信:“你还是我的乖阿姊吗.....”
桑嫣的眼睛弯成月牙,脸上的绯红快要散去:“你不是说阿姊可以不必太听话吗?”
说罢,桑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桑姮见状愣了愣也挨着桑嫣坐下了。二人开怀笑了起来。
桑老太太身边的苏嬷嬷过来请两位女君过去用饭的时候,被院子里嘈杂的做工声吓了一跳。
“女君....女君....”苏嬷嬷快步走到桑嫣面前行了礼,茫然看着这一切....:“这.....”猛咳了几声。
“请苏媪安了。”桑嫣规矩道,可手里的活计可不规矩。
“都要用午膳了,女君们这是做什么啊?”苏媪属实是瞧不明白,皱着眉,掩着口鼻。
“ 苏媪,这就不懂了吧。”桑姮边锯木头一边气喘吁吁的解释着:“樟子松是做秋千椅最好的材料。”
“哎哟....”‘啪嗒’一声桑姮锯断的木头落地,差点砸在苏嬷嬷的脚面上,吓到苏媪惊呼:“哎哟....哎哟呦...”手不住的拍着胸脯。
“女君们快别做了,老夫人请两位女君过去用饭呢。”苏媪边掩面咳说着。
桑嫣和桑姮放下了手里的家伙什,拍打着身上,手心相对拍打着手,解开了身上的围裙。
“那兄长们呢?还有阿娘?”桑姮灰扑扑的小脸。
苏媪瞧着,略微嫌弃的扯了扯嘴角,心道:若是夫人在这,这小女娘今天这顿揍怕是免不了了。
苏嬷嬷叹了一口气,便替她们二人收拾边道:“家主带着男君们去了榷场,夫人放心不下过去看两眼。”
苏媪替二人拍着背,忍冬她们想要替苏媪,被苏媪拦住了,那眼神是再说:瞧瞧你们自个,自个还不甚干净呢,赶紧收拾自己去吧。
拍好桑嫣之后,桑姮极其自然的站到了桑嫣刚刚的位置上,背对着苏媪:“有劳苏媪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媪笑着佯装生气的打了桑姮一下,咳了几声:“这么大的人了,还同孩子一般。”
桑嫣她们在一旁偷笑,苏媪没好气的看了桑嫣一眼,用看上去不太干净的手指尖点了桑嫣额头一下:“你还笑她,你又好到哪里去了。”
说话间,桑姮身后已然干净了不少。
“女君们快去梳洗,我去同老夫人说一声,莫叫她等急了。”苏媪扭着身子刚要离开,就撞见了过来了的桑老夫人,忙快步迎上去,搀扶着老夫人的手。
“老夫人怎得亲自来了。”
“我来瞧瞧,咱们家这俩女娘,今日是要唱的哪出戏啊。”许是被院子里的木屑呛得,轻咳了两声,抬手掩了掩面。
“祖母。”
“祖母。”
“老夫人。”
“阿嫣今日你来同我说说。”桑老太太瞧见几人身上的木屑,连带着头发上都有,不禁笑了出来。
“待日后秋千椅架成,还望祖母常来光顾啊。”桑嫣规矩的请了安,话却是说的俏皮,惹得老夫人又是一阵笑。
“好!”
“好啊!”
一连几个好,看出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还得是我们家阿嫣啊。”
“快去梳洗吧,赶紧用完饭。”桑老太太道:“我呀,还等着你这秋千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