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原的雨淅淅沥沥,定安的雨也带着云雾,连绵不绝。
桑家,
桑淮训的婚事在即,一日都不得闲,好不容易今日下了雨不用去采办了,桑姮却被扣在了家里学女红。
那真比杀人还要命。
雨后的路泥泞难走,光滑的青砖有些滑,二者一结合是又脏又滑。
五日后。
定安的雨连绵下了两日。
第三日雨停了,桑姮就来瞧了一趟不病他们,一连两日,所以第三日晨和一收到急信就到了破屋‘蹲守’桑姮。
可坐等等,右等等,人迟迟不来。
半个时辰后,一个干干瘦瘦的小乞丐端着破碗到了桑家侧门。
不病跪了下去,他路上胡乱的往脸上糊了两把泥,浑身脏兮兮的,跪在了湿滑又混着脏泥的路面上,两只手合在一起,放在额前,上下搓着做乞求状:“求忍冬阿姊可怜。”声泪俱下,甚是可怜。
门将知道忍冬心善,见到街边的乞儿,常会给几个饼子,以为不病是忍冬新认识的乞儿,自然就替他去寻了忍冬。
不病将话带给了忍冬,忍冬又带给了桑姮:“破屋,卫。”
睡梦中的桑姮扭着身子,不耐烦道:“他不是去绥原了,找我做什么,再等等,再等等.....”
忍冬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嗔声道:“女君....”而后忽然换了副正经的样子正声道:“夫人来了!”
这四个字虽然不多,但是对付桑姮很管用。
一炷香之后,
一身槐花黄绿衣衫的桑姮出现在了破屋,身后的忍冬手里还捧着食盒,里面是热腾腾的黍饼。
晨和见人来了,忙起身,桑姮看了一圈之后,将目光定在了晨和身上“你找我?”
“见过女君。”晨和规矩的行了礼,从怀里掏出来个锦囊,取出了里面的竹简双手奉了过去。
桑姮一只手随意的拿了过来,在手里来回翻了个面,随后将上面的内容看了个大概,原本舒展的五官露出了一丝惊诧,眉头微拧。
她记得卫无尘好像说过,若是暗信的最后一笔的勾提起又往外下压着那便是他的亲笔。
桑姮将竹简收好,低声正色道“明日此时,我给你答复。”
桑姮佯装无事发生撑着油纸伞融入了泥泞之中。
屋内的桑姮站在柜前似是在翻找着什么,略微有些慌乱“忍冬,你可有见到我的那个雕着荷花纹的木匣子?”
谢衍昇的暗信纹就是荷花纹。
她记得明明将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柜子里了,怎么会没有。
忍冬听闻快步走到桑姮翻找的柜子旁边的矮柜前,从旁的地方拿出钥匙一边开锁边道“夫人打了一对柜子,一个给了大女君,一个给了女君,女君说柜子这样好看,舍不得用,便将珍视的东西都放了进去,怎么女君忘记了?”
话说完,柜子也打开了,忍冬退到一边。
桑姮捧出了一个荷花匣子,放好,打开,一股古朴的木质竹牌的气味扑鼻而来。
她不知道卫无尘同他打听谢衍昇做什么,却还是好奇,尽心尽力的办着卫无尘交给她的事情。
谢衍昇率两千人出去,的的确确的是死了,有人带回来了随军将士的名牌,尸体一共是两千具,莫戚亲眼看着埋的,可名牌只有一千九百九十七个,都被莫戚交到了桑姮的手里。
桑姮对过出征策,不完整的那三个分别是赵垒,李聪,胡自坚。
桑姮当初悲伤过度,加之莫戚除了一千九百九十七块相对完整的名牌,还带回来了一些名牌碎片,虽说拼凑不全,可谁都没有细查。
其实桑姮总总说谢衍昇尸骨无存,其实不过是给自己一个谢衍昇还活的希望罢了,因为当初埋尸的两千人,许多人尸首分离,有的能寻回来,有的都不能完整的离开这个人世.....
谢衍昇就是其中一个不能完整离开人世的。
桑姮将谢衍昇的遗物收好,在汝平老家立了个衣冠冢.....
桑姮右手摩挲着谢衍昇的名牌,上面深深浅浅的刻着,桑姮早将这个名字刻在了心里,一笔一划......
至亲之人的离世,是霎时而来的瓢泼暴雨,亦是雨停后,永远都不会擦干的潮湿。
不知道何时会出其不意的在人心上扎上一刀。
忍冬取来了一张兽皮,轻声唤着:”女君....“
桑姮回了神,幽幽的吐出了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牌子,而后随意的放到了一边。
写完回信,而后装进了信筒之中,封上了火漆。
翌日,晨和收了信筒,马不停蹄的亲自跑了一趟绥原。
云卷云舒,
风扬风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