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繁星点点,月亮被太阳吞噬大半,仅呈现出月牙,高高挂在空中,一颗星星牵挂着它。
那家餐厅靠着码头,用餐的同时能扭头过去欣赏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许温程坐在柳柔身边,已经消气了的他心情大好,一手与她十指紧扣,另一只手翻着菜单给她讲解有什么样的食物。
最后俩人点了一样的牛排套餐和果汁。
“就这些吧,你可以坐回去了”,误以为许温程坐到她身旁只是为了帮她点餐的柳柔对许温程说道。
许温程疑惑的歪了歪头,气笑着冷哼了声,说:“那么着急赶我走啊?这个位置等会儿还有别人要坐吗?”
柳柔听了,满脸问号的回他:“没有啊,就我们两个而已不是吗?”
许温程的手收紧了些,凑到她耳边慢悠悠的质问:“对啊,所以,就我们两个待在一起,不好吗?”
低沉的声线自带吸引力,与风一同吹入她的耳中,让她感觉浑身都有些麻麻的。
原来他是想和我一起坐吗?
柳柔知道了许温程的想法,便没再多说,只附和着他说了声好。
和喜欢的人共处同一个地方总是愉悦的,就如现在,许温程盯着看了她许久,才别过眼笑了出来。
饱餐一顿的俩人走在码头上散步,冷风飕飕,柳柔把左手塞到口袋里取暖,另一只手没有,因为要和许温程牵手。
许温程自然是知道她的小心思的,见她那么在乎自己,他勾起嘴角,把自己和她牵着的手都裹进自己的风衣口袋里,这样就不用分开了。
“你今天出门得好早”,柳柔想起早上没能见到他的落差感,好奇的问起他最近的排班。
许温程最近的工作量突增,因为有好几位医生到了退休的年龄,要临时找这方面的学者入行需要点时间,身为院长所信任的人物,许温程加班加点的替前辈顶班以及教育新人的任务落到了许温程头上,这也导致他时不时就被叫去加班,上下班时间变得不准确。
他如实回答,并向柳柔保证,就忙这两个月,之后一定多请假陪她。
柳柔拒绝了:“我只是希望你多休息,所以你得为了自己请假,而不是为了陪我,耽误了好几位病人。”
她自己也是患者之一,许温程是院里值得信任的医生,如果自己去检查或复诊时,信任的医生不在场,谁都难免感到不安。
“就先把我放在第三位吧,许医生的工作关系到好多人的安危呢”,柳柔认真的说道。
许温程问:“那第一位是谁?”
柳柔毫不犹豫的回答:“你呀。”
她希望许温程多爱自身一点,但她没意识到,其实将许温程放在第一位的人才是她。
希望你自爱的人,往往比你自己还要更爱你自己。
不知不觉,俩人走到了尽头,却不是这段感情的尽头,因为他们身后,还有好多好多路能走。
许温程带她停下,口袋里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许温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眼框里泛起了层薄雾。
“谢谢你”,他不知道这一生得向柳柔道多少次谢。
柳柔眨巴了下干涩的眼睛,并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向自己道谢。
水面倒影着七彩斑斓的路灯和挂在船上作为装饰的灯带,本像墨水般黑得毫无乐趣的海面有了色彩和光明,正如初始至现在的许温程。
母亲离世得早,父亲天天不着家也不干正经事,扔下无助的他在外游手好闲,只会把他当作索取金钱的工具,起初的他原以为自己的一生将会如井底之蛙般困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永远没有人能拯救自卑敏感的他、他也不会得到救赎,可现在的他在柳柔的陪伴下发现,不是的,他其实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自卑才是无可救药的无底洞。
他苦读诗书那么多年,换来的成就哪怕不如那些伸手就能来钱的富二代,都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在这竞争激烈的年代里,他能拥有这份工作已经是得来不易,他已经很厉害了。
而这些,都是柳柔让他知道的,所以,他不该自以为差,一直带着不配得感活着,他应该勇敢的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爱她,让她幸福。
他学着她上一句话的口吻说:“因为柳患者爱着我,所以要感谢。”
柳柔还是没听明白。
一只鱼从较浅的水域游过,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纹,许温程没再继续解释,而是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捧起她发凉的脸颊亲吻她的唇。
算了吧,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的爱对他来说有多么美好和伟大。
隔天一早许温程还是早早就不见了踪影,好在这天是柳柔的复诊时间,她能到医院找许温程腻歪一段时间。
柳母特意请了半天假带她过去,她的眼睛已经能隐约感知到光,却只是模糊的,并不具体,且因为经常忘记眨眼睛这个动作,她的眼角膜出现了缺水的现象,也就是俗称的干眼症。
经历过那场意外后她的眼睛变得更加脆弱,这会儿还出现这个症状,可谓是危在旦夕的。
许温程给她开了药,配了瓶眼药水,提醒她记得眨眼。
柳母有些担心她的眼睛会恶化到更换眼角膜都没法挽救的地步,不由得搓了搓手背问:“小程啊,小柔这个情况很严重吗?需不需要动手术什么的?”
许温程温和笑笑,让柳母不必担心:“会尽快找到合适的眼角进行移植的,只要她保持失明前的习惯,以及尽量避免眼睛被强光照射到就可以了。”
检查完眼睛,许温程带着她去做了身体检查,她的身体比较弱,气血不足,缺少了蛋白质,还有得胃病的风险。
许温程看着报告单,沉沉的叹了口气,无奈地问她是不是总是不按时吃饭。
老实的柳柔下意识回答:“没有啊,我根本没吃。”
“...”
双方一阵沉默。
许温程抿着唇,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柳柔则心想完了,嘴比脑子快,说错话了。
一旁的柳母及忙打圆场,先是轻轻打了柳柔一下,斥责道:“你这孩子,饭怎么可以不吃呢?这样多不健康!”,接着转身尬笑着安抚许温程:“小程啊,她这孩子长得挺乖,实际没少叛逆过,我这个当妈的都习惯了哈哈...你说她这样该怎么治才好呢?”
身为医生,救人第一,许温程只好先把算账的事放到一边,又给柳柔开了一些维生素。
摸着满满一大袋子的药,柳柔烦恼的嘟囔了句:“那么多药,吃完都不用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