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沈清濯不再只是一个运筹为握,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的掌权者。
她是同他一样的,活生生的,人。
“我扶你回房间休息。”
一滴清泪滴落在沈清濯脸上,如同一颗珍珠。
宁扶澜哭了。
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沈清濯也不知道。
糊糊涂涂的,沈清濯被宁扶澜抱回了房中。
软衾裹身,多日的疲乏、劳累在这一瞬间被激发出来,眼皮开始止不住的打架,沈清濯却还是强撑着。
温暖粗糙的大手覆上她的双眼,她听到宁扶澜说,“睡吧,我守着你。”
不知怎的,她竟真的睡了过去。
这是她这三年来睡得最安稳,最舒服的一觉。
岭北三年不是夏日蛇虫作乱,就是寒冬凉风刺骨。她睡不着也不敢睡,精神时刻紧绷着,她害怕自己睡着了就在也醒不过来了。
从岭北出来以后,一路舟车劳顿,耽于心计,她更是一觉也睡不好。
今日倒是在这乱局之中,故人之旁,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醒时,已是夕阳渐落,日暮已晚。
她偏头看那个说要守着他的人,呵,还守着她呢?瞧他睡得东倒西歪的,你那刀客的警惕性呢?
沈清濯下床不轻不重的踹了他一脚,“宁大侠,起床了!”
“嗯。”宁扶澜快速起身,狡辩道,“没睡。”
嗯,没睡,那刚才睡的是猪吗?
皎月初升,沈清濯少有的有些苦恼,她晾了方巍一天,得好好想个理由好好搪塞搪塞他。
什么理由呢?
“沈小姐!”
方巍远远的看见沈清濯立马迎了过来,沈清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方巍就先拍上马屁了,“沈小姐真是厉害啊!难了我们这么多天的毒就被您轻松化解了,现在......”
对了,她拜托了唐沉帮他们解毒。
还有那个消失于人前的凶手!
沈清濯正色道,“方大人,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方巍刚被解了毒,了无一身轻,又听到沈清濯已经查明了凶手是谁,双喜临头颇有些兴奋,“是谁?”
“吴为中。”
方巍愕然失色,呆立不动,“什么?怎么可能!?”
就算是他自己都不可能是吴为忠啊!
因为吴为中就是一开始死的那个医师。
“方大人可知我们此次中的毒是什么?”
方巍完全是糊糊涂涂的毒就被解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唐沉也绝不会主动跟他说什么,“是什么?”
沈清濯许是有些心虚,罕见的这么有耐心的为他答疑解惑,“白附子。”
白附子是一位很常见的药材,有温热散寒、祛风解毒之效,不可生食或过量。
上船之前所有人都会接受严格的盘查,能合理的带这么大量药材的只有医师吴为忠。
但是沈清濯现在能推测到的也就只有这些,吴为忠死后厨房里的米粮才消失的,这证明船上必然还有吴为忠的同伙,只是那个人隐藏的太深了。
她也没有头绪。
如此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出,既然找不到那就全部打晕,一来是为她自己争取了治伤的时间,二来也可以阻止凶手的下一步动作。
两全其美!
两日后,船靠岸。
罗锦华一行人不喜与当官的打交道,又是他们打晕了这一船的人自是不能在再他们面前露面,早早的就下了船。
沈清濯自认为她现在不适合见祁湛,也就将船上的这些烂摊子一齐丢给方巍,随着罗锦华一起下了船。
这次罗锦华她们误被牵扯进这烂摊子中多少耽搁了些时间,她们必须尽快南下,当日便向沈清濯辞了行。
沈清濯无事一身轻,在临尧城中漫无目的的乱逛,与其说是逛街倒不如说是告诉别人她到临尧城了更为贴切。
他们安插到船上的人一时半会还下不了船,只能靠沈清濯这种朴素的行为来自投罗网。
她也想看看这临尧城,他们到底掌控到了什么地步。
“姑娘,看看簪子吧。”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热情的向沈清濯推荐自己的簪子,“这白玉的簪子清新脱俗,和姑娘很是相配呢!”
来了。
“是吗?”,沈清濯好似真的被簪子吸引,来到妇人的摊位。
她拿起白玉簪细细打量着,白玉细腻清透,“竟然是豫州独山玉。”
沈清濯不禁感叹,“没想到这小小临尧城居然也有这样的好东西!”
妇人瞬间变了脸色。
“别动!”
身后,一柄匕首抵上了沈清濯的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