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小厮中拿过弓箭,这弓是父亲赠他的,是他使得最顺手的一把弓了。
长箭搭弓,破风而去,整整三箭间无虚发,沈明辰还是连续搭弓基本没有停歇的时间。
这下难办了,就算是沈清濯也全部射中至多也只能算是个平局,是她小瞧沈明辰了。
沈明辰是出了名的人精,虽沈清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也可从细微之处猜出她的心中所想。
“不如这样,我射的是葫芦目标大,濯表妹若是能射断细绳便算是濯表妹赢,如何?”
沈明辰句句在理,不算是放水,加之沈清濯又是者的很想要那个九节鞭,几乎是好不犹豫的沈清濯应了,“好。”
沈清濯从容的站定,从箭篓中同时拿出三支箭,同时搭弓,三箭齐发。
瞬间细绳被长箭划断,葫芦应声坠地,红花立马从葫芦腹部喷涌而出,长风吹过红花打着旋儿从地上飞舞而上。
鲜花烂漫,少年赤诚。
“我赢了!”
沈清濯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她得意地看着沈明辰,眼中眸光耀眼比漫天飞舞的鲜花还要绚烂。
“濯表妹好生厉害,不愧是我朝第一女官!”
沈明辰这句是真的夸到了她的心坎上,这九节鞭也是,沈清濯抚摸着九节鞭的每一寸,爱不释手。
“多谢二表哥!”
沈清濯临时被沈其章差人叫走,几个少年勾肩搭背的站在原地。
“老二,你那鞭子不是差人打了许久,不心疼啊?”
沈明辰满不在意,又回到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带来就是想送给濯妹妹的,被她赢取去不是正好。”沈明辰转头眯着眼看他们,“别说你们什么都没准备?”
几个人都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眼神,他们确实都准备了礼物,也都没告知对方。
如今只有沈明辰的礼物借着彩头的名义拐弯抹角的送了出去,剩下的还一直没寻着机会送。
无碍,以后机会多的是,不易于这一时。
沈明黎是聪明,可到底也是小孩子,听他们说话云里雾里的,“表哥们要送濯表姐礼物,送便是了,何必如此呢?二表哥既然想要濯表姐把鞭子以彩头的方式赢回去又何必去拿自己的弓,直接放水输给濯表姐不就行了吗?”
沈明辰摇摇头,他们都知道以沈清濯的脾性,无功不受禄,贸然送她礼物她断然是不会收的,而且现在沈清濯圣眷正浓,稍微性差踏错都会落入万丈深渊!
至于他差人去拿弓这件事,他原本的确是想放水的,但转念一想沈清濯何须他来放水,与其放水不如将她当作最强大的对手方能尊重他们两个,尊重这场比赛。
沈明辰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弯下腰揪着沈明黎的耳朵,“你个小滑头,今日我便觉得这事情不对。说,是不是你在濯表妹面前说什么我的坏话了?”
“怎么,怎么可能呢。”沈明黎暗戳戳的远离沈明辰,“二表哥,我可是最喜欢你的!”
“呵呵。”
那时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来日方长,今日的离别什么都算不上,因为他们还有千千万万个明日,
戛然而止,这就是他们的初见,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陛下急招,沈清濯连夜赶回京城,连祭祖都没有参加。
沈清濯试探地开口,她不知道如今的沈明黎还愿不愿认她这个表姐,“明弟。”
见到早就离开沈清濯的脖子,沈明黎也因为体力不支坐到地上,原本纯白的衣衫混着血液、泥土,污浊不堪。
沈明黎并未应声,他只是淡漠的看着沈清濯,一如沈清濯昨日淡漠的看着他,“你不想知道这三年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热泪滚落,沈清濯低着眸,不敢直视他,她又唤了一次他,“明弟。”
她知道,或者说她大概猜到了。
从沈明黎背出沈家家训,从她让祁湛退出刑房。
三年前,自从沈其章出事,沈清濯自请下狱后沈家就开始一步一步的走向没落。
按理来说这样的百年世家,就算是没有了沈其章和沈清濯也有其他掌握大权的族中长辈,惊世艳艳的少年天才。沈家也的确是如此,也正因为如此,它才会走向没落甚至灭亡。
沈其章的贪墨白银只是个开始,其他的甚至连罪名都不需要,这个明升暗降,那个又被贼人暗杀,沈正礼在朝堂上带了半辈子自然看得出这是出自谁的手笔,于是沈家为官的开始自请归乡,从商的捐献家产。
他们只想一家人好好的活下去,偏偏这也不能让他们如愿。
颍州没有沈家了。
沈明黎算是这其中幸运的,他本就是旁系受牵连较少,后又被人救下,虽是别有目的却也让他苟活到今日。
“明弟,我想你活下去。”
“哇”的一声,沈明黎再次吐出一口黑血,他强撑看沈清濯,他不想应声,因为她早就将他忘了。
“为什么你记得住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却记不住与你留着同样血脉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