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奚帝眼神落在谢知寒身上,面前的人一身白衣,神色清隽,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才是他跟阿芷的好儿子,这才是他整个大胤的太子殿下。
“准奏。”
兵部尚书有些震惊,陛下竟然真的同意了。
紧接着,就听到青奚帝缓缓开口:“我儿可不是等闲之辈,此去一定要将失地收回。”
谢知寒神色淡淡,平静道一声:“是。”
兵部尚书见状,站在一旁夸赞太子殿下高风亮节,不愧是整个大胤的中流砥柱,而后退了出去。
兵部尚书离开以后,殿内很快安静下来,室内只余香炉上空飘散着袅袅白烟,为殿中带来适宜的香味。
除了青奚帝偶尔的咳声,室内再无其他的声音。
谢知寒静立于一侧,看着高位之上年老的帝王,他鬓边已经生出许多白发,面容也生出皱纹,即便服过不少珍稀的昂贵的补药,但也仍旧掩盖不了一个事实——他已经年迈,步入花甲。
他的父皇如今不再是那个对他严厉无情的人,而是一个老态龙钟,重病在身的老人。
谢知寒静静望了他许久,见青奚帝似乎对自己也实在是没有什么话要讲,于是恭敬告退,然而他才回头走了几步,就被青奚帝唤住。
“朕要你活着回来。”
谢知寒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身后的人,高位上的帝王与他对视,不退不避,眼神中满含疲惫,但也充满了慈爱,谢知寒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样的眼神。
但青奚帝也没有看太久,他再次咳嗽起来,最终只是说了一句:“朕无事,太子退下吧。”
谢知寒步行回到东宫,他从来没有觉得回去的路是这么漫长,天上月照耀下来的光亮像是一层薄薄的冷霜。
他甫一进入殿内,江露染就直直扑进他的怀中,声音有点闷:“殿下怎么去了这么久?”
谢知寒揽住怀中人的腰,微微弯身将怀中人抱起揽到榻上。
“不是说过不必特意等我?”
江露染扭了扭身子:“谁说我在特意等殿下,我只不过是看看窗外的月亮而已。”
“是么?”
谢知寒望了一眼窗外,月亮此时正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一点望不见踪影。
“我竟不知晓晓竟有看破云层的本领。”
江露染忿忿不平:“殿下就知道欺负我!”
谢知寒抚住她的肩,将少女身子扭正,让她面对着自己。
他的瞳仁明亮,像是清透的黑色玉石,她不知不觉就被他吸了进去。
“殿下...陛下可是跟你说了什么?战事是不是非常重要?”
殿下只是望着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只想看她一眼,再多看她一眼,将她深深刻在自己的每一寸骨骼之中。
她没有等到他的解释,而是双眸睁大,看着他一点点接近自己,随之而来的是一个轻柔的吻。
一开始这个吻很是轻柔,而后就越发重起来,她感到有些呼吸不过来,这个吻有些漫长,等到结束,少女娇嫩的唇瓣有些肿了。
谢知寒指尖抚过少女的唇瓣,像是一片羽毛轻轻划过。
他虽然很想带着她一起出发,可是战场那么危险,他不愿她受到一点伤害。
“殿下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谢知寒指尖一顿,停顿半晌道:“...并无。”
眼看少女清泠眼眸睁得圆圆,眼神中是明显的不相信。
谢知寒手心朝内蒙上她的眼睛:“夜已深,晓晓还不休息吗?”
故意岔开话题,一定有问题。
江露染并没有戳穿他,任由他用手心捂住自己眼睛,在眼前黑暗的情况下仍准确地找到他的手腕,将他一把牵到自己身前。
“殿下怎么老说我呢,你不一样没有休息。”
次日醒来,已经是日上三杆,身边早就已经没有了殿下的身影。
江露染揉了揉眼睛,掀开身上的被衾,准备洗漱梳头,就听到支摘窗外有两名宫女低声说话。
“听闻陛下已经同意殿下要亲自出征攻打柔然。”
“此事好像还就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可解,这也是不得已啊。”
“我们还是小声些,莫要让江姑娘听了去。”
“没事的,我方才进去,江姑娘还在睡着呢。”
江露染重新躺回床上,原来殿下是在瞒着自己这件事,还说没有欺骗自己,这下可给她逮到他说谎了。
她可不能让殿下一个人去。
她要陪着他。
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不过,殿下既然想瞒着自己,那就让他瞒着好了。
很快就到了出征那日,南风为谢知寒穿上战甲,犹疑道:“殿下,此事果真要瞒着江姑娘吗?”
他看着多日未见的殿下,殿下才刚从永州回来没几日,就要去攻打柔然。
谢知寒听到江露染三个字,拿剑的指尖一顿,剑柄冰冷的温度顺着皮肤一路流窜。
南风看到谢知寒神色,就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心中叹了一声。
“可是,殿下,此事全宫皆知,甚至就连京中的百姓也知晓,殿下真的可以瞒过江姑娘吗?”
谢知寒闻言,遥遥望了一眼明轩阁的方向,晓晓此时应当还在睡着,她不知道,等她醒来,他已经离开了。
希望此时略显嘈杂的声音不要吵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