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了会,徐佳异爬起身去手动拉开窗帘,窗外是燕南的不眠夜景,海面倒映着波浪般的蛾眉月。她站在窗边,大致辨认了番,这个方向望过去,是燕南的市中心、东部、东北部。她家里人就住在东北部一间狭小的出租屋里。
而与她擦肩而过,却没被她认出来的同学秦深,此刻正在前往燕南北部新区的路上。
元旦过后,秦深就要彻底接手家里企业的另一部分,为庆祝他顺利通过为期几年的考核,爸爸给他送了一辆迈凯伦塞纳GTR。这辆车目前是国内唯一一辆,上了牌后就停在北部新区那一片,秦深家车企的试验场地。
秦深和几个朋友刚刚在楼上的酒廊里坐着,喝茶聊天看烟火,没喝酒,为的是等会在新年的第一天去试他的新车。
欣赏烟花的同时,一桌人还顺带抽了个签,将他们分成两批,三个人开直升机去,三个人开车去,先到的人享有优先试驾权。
秦深作为车主,也参与了游戏,又有点儿倒霉的抽到了开车去。他认赌服输,搭乘电梯下楼。他们的车今晚停在岚廷酒店的露天停车区,因为客人实在太多,重要的也不在少数,地下停车场没有位置了。虽然这只是原因之一。
墨蓝车身的帕加尼,艳蓝车身的法拉利,大红车身的兰博基尼依次上路。对于豪车,住在附近的居民已经见怪不怪,他们大多也是车主。但今晚在这一片晃荡的人来自燕南各个角落,很多人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低车身又呜呜叫的跑车,所以羡慕的赞叹依旧不少。
秦深在他熟悉的艳羡眼神中抵达新区试验场地,下车的时候,谢回洲早已站在直升机边,表情得意地敞开双手,又欠欠地朝他说:“You lost, Shane.”
秦深无所谓地笑笑,将手里的塞纳车钥匙抛给他。他俩认识很久了,在燕南外国语学校国际部念书开始就是朋友,怎么玩都不算过分。而且他今天赢得了其他的。
谢回洲接了钥匙后,毫不犹豫打开幻紫色的车门坐进去,先感受了遍游戏机一般的方向盘,才探了个脑袋出来问:“今晚怎么比啊?”
秦深回头看其他朋友,有人指着谢回洲提议说:“就比……谁先撞上你。”
“我靠。”谢回洲故作生气,语气夸张地说:“你就想我赔光口袋里那两钢蹦是吧。”
秦深还站在车边,给他提了个解决方案:“不赔我也行,到时候帮我个忙。”
“成交!”谢回洲关上车门。
其他人也坐进车里。
出发前,秦深通知场地的工作人员打开沿途所有路灯。
看见一盏盏灯接连亮起,照亮整条路,谢回洲质问道:“你发什么神经?”
秦深默默地否认说:“没发神经,就是惜命。”
“你有病吧?”谢回洲还是没放过他,“前几个月去阿布扎比撞我车的时候不见你惜命??”
前几个月,他们这一帮人去阿布扎比封了条路,只为玩公路版的碰碰车,一路开到了迪拜。除了陈歆怡,其他人的损失都有点惨重。
“你管我。”秦深说,又轰一声启动了帕加尼。
谢回洲不搭理他了,带着塞纳领先冲了出去。秦深紧随其后。
一辆接一辆的跑车驰骋在赛道,你追我赶,轰鸣声和火焰声似要穿透山林。
好在海悦湾离得远,附近管得也严,夜间严抓飙车,房间的楼层又高,玻璃隔音效果好,徐佳异安心窝在沙发里看老电影。
酒店的房间有暖气,她没开,蜷着腿盖了条毯子在身上,只露出脑袋。她怕冷,却也矛盾的享受秋冬的寒意,因为被毛毯外套包裹着,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安全感。
电影只有中文字幕,但说的是德语,徐佳异边听边看字幕,琢磨字幕组翻译的可取之处。
她高中才开始学德语,进度比很多同学要落后得多,但她觉得这是她能最快掌握,又最容易学深学精还低成本的东西了,于是她天天学月月学,学到睡着了说梦话的时候都会吐出两个德语单词,学到一边掉眼泪一边克服舌头和牙齿打架的困扰。
后来她凭借这一门技能,保送去了北京上大学,又申请到了公派留学的名额,公费去了慕尼黑读研。
所以她很敬畏语言,在其他人眼里只是用于沟通交流的工具,给了她努力的方向和对未来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