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图西移开目光,很不自然地盯着温蒂脚边的行李:“我知道…我只是……”
她不想让温蒂离开,这是她的真实想法。
她想让温蒂赶紧离开,躲到足够安全的地方,这也是她的真实想法。
最终。
感性与理智的交锋,最终以她的不善言辞做结尾。
望着温蒂提着手提箱消失的地方,斯图西久久不能回神。
温蒂已经年纪很大了,还面临着比她还要危险的处境。
这会不会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斯图西呼出一口气,不再继续想。
她看向已经熟络地自己去厨房倒茶的老先生。
约翰·考特尼端着一只白瓷茶杯,银匙轻轻搅动里面的红褐色液体。
他抬头看向已经不再失落难过的小姑娘,动作一顿:“要来点红茶吗?抱歉,我以为你要难过很久,就自己来泡了杯茶。”
麻瓜街区的夜晚安静祥和,斯图西收拾好行李,在几个小时后跟随考特尼先生从壁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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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爸爸,
我看了你的信,玛丽安怀孕是件很正常很幸运的事,所以你不必为我感到抱歉,我很高兴你们一切都好。
可惜我要很久很久后才能知道我有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我这里发生了很多事,存在一些暗藏的危险,为了安全起见,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和你联系,直到危机解除。
我这封信件你看过后记得烧毁。
你不必担心,我一向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这不是什么大问题。
信里附赠一些简单的魔药,和说明。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菲尔兹·哈里斯表哥?是马安娜姨妈家的孩子。
如果可以,我希望爸爸可以代替我把其中一瓶除疤药水送给他。
我不能联系太多人,也不能用一只猫头鹰把东西送到马安娜姨妈家,她一定会吓坏的。。
…………
………
…
最后,我真心的希望,爸爸可以一直安全地当一个聪明的麻瓜,不要试图寻找我。
——斯图西·弗朗西斯
]
信纸飘落在书房地毯时,考特尼先生住宅里的青苹果香薰正巧爆出火星。
“我曾经也与我的母亲这样正式地道别,你知道她最后跟我说了什么?”考特尼先生的声音从《预言家日报》后传来,像是隔了二十年的雾。
“她说什么?”
“她说……你应该去死,你这个纯血叛徒。”
说着,考特尼先生像是想起了可笑的事,他笑了许久,才停下来。
“不过,弱小的麻瓜们总是不能清晰知道魔法的危险,你想保护好他们,就只能慢慢远离他们,孩子。”
猫头鹰在窗外发出讥笑般的啼鸣,斯图西写给父母的两份道别信正安静地躺着,无声无息。
*
*
暑假快要结束,蜗居在考特尼先生家里没有发生任何事。
魔法部没有任何声明,报刊也把那次黑魔标记讲成恶作剧。
仿佛这真的都是玩笑。
松节油混着颜料的气味在午夜发酵,斯图西蘸着颜料,平刷毛笔在画布上勾勒不知第多少张的红发少年。
阁楼地板的裂缝里塞满揉皱的素描纸,每张乔治·韦斯莱都比前一张精确0.3毫米。
依靠记忆绘画实在是困难,她只能一遍遍调整,权当是乐趣。
考特尼先生送的无墨羽毛笔在画框边缘颤抖,每当她要画出上扬的弧度,笔尖就会把线条弧度压下。
也许这羽毛笔是跟着她的心情画线条。
她心情糟糕透了。
每天晚上都会被同样的噩梦纠缠。
梦里的黑魔标记中间总是钻出一条巨大的蛇怪,四处都是穿着黑色斗篷的巫师,他们会齐刷刷冲她抬起魔杖。
然后,她就会浑身都动不了,视角飘到上方,看着自己的尸体。
“又在画韦斯莱家的小崽子?”考特尼先生突然出现在旋转楼梯的暗门后。
斯图西迅速用遮尘布盖住画架上最新作品:“……不想睡觉,打发一下时间。”
考特尼轻笑一声,注意到自己踩到了一张速写纸,羊皮纸上精确标注着双胞胎魔杖斜插口袋的角度差:乔治的杖柄总会多露出1.2英寸。
他弯腰捡起沾了可可渍的画纸,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这样的观察,是不是有些恐怖了?
见过更多风雨的考特尼先生压下心思,从口袋里掏出两瓶荧黄色的药剂。
“这能让你做个好梦,快开学了,你总不能顶着黑眼圈回学校。”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