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这也是海神的力量之一?
在祂离开后,展览柜托盘里的那截腕足又开始暗戳戳的活动了,它的尖端像一个正在揽客的红娘,恨不得勾得身边的那位臭脸女士掀开玻璃罩,将它揣回怀里。
然而直到它像个弹簧一样在托盘内蹦跶,那位女士也没有再回头看它一样,
被“心上人”狠心抛弃的腕足,“啪唧”一下重新摔倒,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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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干净又晴朗的早上。
海棠在小镇的图书馆借遍关于这位“海神”的资料,恶补了一夜,直到天色发亮,她拢着披肩,穿着碎花长裙沿着海岸线走。
湛蓝的天色一点点从海边升起,将原本发黄发绿的海水都染了一点天蓝色。
不远处,白色的教堂静静屹立在海浪冲刷之地,间或有海鸥飞跃。
7点教堂的钟声准时响起,随即唱诗班悠扬的歌声盘随着海浪声静静萦绕在这片小镇。
海棠走向教堂,海神的信徒在牧师的带领下有序地做着祷告。
在最前方,神龛前方的蒲团上跪着一个神情憔悴的妇女,她的衣服皱巴巴的,脚下的鞋还掉了一只。
她正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喋喋不休地向着“海神”倾诉着心中的悲苦。
牧师怜悯地看着她,安抚:“海神将会为你解决所有的烦恼,予你永生。”
天花板和墙壁四周的浮雕和绘画又在浅浅浮动,白光从上方如流水一般倾泻而下,落在那位妇女的身上。
突然,白光像是卡顿了一下,它不受控制般朝海棠移去,在碰到她鞋尖前又突兀停住,重新飘回妇女的头顶。
悠扬的歌声再次从虚空中传来,不同于上次,这次的低吟的乐声更加低沉沙哑,震得海棠的耳蜗微微发麻。
“海神,请你帮帮我,我为我的丈夫付出了一切,可到最后他不理解我,看低我,每个月不给他钱就会痛打我一顿。我知道他生活压力大,也许这也是他纾解压力的一种,求您让他一切顺遂,让我也能有个依靠。”
海棠:?
海棠本来没打算听的,猛地听了一耳朵,震惊到不可思议。
就连牧师也睁开眼,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她。
海棠把目光聚焦在她的头顶,准备继续观察那段会从她头顶突兀生长的、颜色多变的腕足。
然而,她忽然一阵耳鸣,随即飘浮又低沉的男声传进她的耳里。
“我愚昧的信徒,你的丈夫懒惰、精明、好色,他娶你只是因为你是他能选择中性价比最高的女性。”
“你的父母不爱你,他们知道你所嫁非人,但为了节约家里花销,也眼睁睁地看你跳进火坑。”
“他们都是骗你的,没有人喜欢你,你愚笨、丑陋而且懒惰,放弃吧,有什么必要继续坚持?”
“你的丈夫欺骗了你,在你去医院堕胎的那晚,他跟你的闺蜜去了汽车旅馆,你的父母都欺瞒着你,为什么?你要是离婚了,你弟弟的彩礼怎么办?”
妇女的瞳孔一点点散大,呼吸也挺住。
海棠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她听到什么?是谁在说话?
她左看右看,只见那妇女在听到那阵男声后,情绪如同炸裂的火星遇到了热油,一下把理智焚烧殆尽。
她似哭又笑,疯疯癫癫,在牧师怜悯的目光中走出教堂。
教堂内的信徒仍在闭眼合十祷告。
海棠屏住呼吸。
她刚才,是不是听到了“海神”的声音?
她努力地瞪大眼,在穹顶精美的浮雕下,影影绰绰看到一股透明的胶质在蜿蜒盘旋,祂似要追着那妇女而去。
可又不知为何盘旋徘徊在教堂内,迟迟不愿离去。
祂本来打算追寻食物直奔而去。
却没想到,身下的腕足像是被魔法控制一般定在原地不懂。
腕足皮肤下的眼睛一股气,骨溜溜都冒了出来。
黑眸子在白框内滚来滚去,齐齐地盯着海棠看。
“喜欢!喜欢!”一根腕足忍不住叫了起来。
“爱!爱!!”另一根腕足附和。
祂面无表情,冷漠地抽打着自己没出息的腕足,但下一秒那根受了气的腕足,故意掉下一只眼睛,朝着海棠飞奔而去。
眼珠直直落下,擦过海棠的唇峰,化作一滴水珠砸在她的身上。
欸?教堂内怎么会有水?
海棠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峰,却把浓稠的黏液拉出一条晶莹的丝线。
祂看着她红润鲜甜的唇,冷漠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