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卓摇头,他不信,他迈不出去这道坎。
周王已经削爵入狱,安阳属地内,其手下大小官员,都尽数革职查办,流放凌迟,每一个曾经参与的人,都有了恶果。
父母仇已报,为什么,他还是如此受困。
看他坐稳了,江弥杉又走至前处,斟酌片刻,试探着问:“公子此症,是自幼便有吗?”
李定卓无言良久,:“你先坐下。”
江弥杉更觉此事不简单,坐至对面,等待李定卓开口。
:“不是自幼,是……一件事端引起的。”
事情如她所料,万宜是毒,那李定卓就是应急反应,应该是受过某种极端的刺激后,正好有辣味,于是在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导致于之后无法食辣、闻辣,否则身体就会应激反应。
江弥杉蹙眉:“大人想迈过这道坎?”
心事被看破,李定卓还是保持着冷静,眸子扫过去,问:“你为何不问我是何事端?”
江弥杉眉头松开,微笑道:“我并不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也无撕开人伤疤的的兴趣。”
李定卓低低一声笑,心池泛起微,反问:“我若想迈过去,该如何呢?”
执业心理医生第一回,江弥杉思索片刻后,问:“大人闻到或尝到辣味时,最厉害的反应是何?”
李定卓:“从前会晕倒,当下只是呕吐、心慌。”
:“大人对辣椒,可有温馨一些的记忆?”
:“……有,我娘做得解辣汤,但无用。”
:“……”
解辣汤,江弥杉想了几种搭配,:“是那几味食材制作的?”
:“鸡蛋、土豆、菘菜。”
:“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一试。”
李定卓若有所思地,淡淡道:“我娘还唱歌谣。”
江弥杉挑起眉:“……”
执业心理医生第一回,惨遭滑铁卢。
沉默之中,两道目光凝聚一点之间,交缠住蹿过的凉风。
李定卓先挪开视线,若无其事看一眼鸡蛋,又去夹饺子。
江弥杉眼眸左右滑了滑,在帮与不帮之中纠结。
不帮是情理之中,但碍于前几晚说过得话,当下还吃不得辣呢,江弥杉选择了前者。
没办法,话都说出去了,帮人帮到底吧。
江弥杉深吸一口气,做足心理准备:“大人可还记得调子……”
李定卓咬下饺子咔嚓一声,抬眸望向对面。
片刻后,江弥杉清清嗓子,手抓着衣摆,站起身,走至李定卓身后,垂眸道:“先试一次。”
李定卓磨蹭起指腹,蹭的指腹发热,嗯了一声,去端辣碟。
轻似柔云,温若春日,与母亲的完全不同,别样的歌调,却似轻风一般拂过,带着几分温煦抚过耳廓,又似羽毛一般,轻轻滑痒耳朵。
李定卓听得心咚咚作响,心池更是前所未有地荡漾出波纹,已是他无法忽视的,他端碟凑近。
那抹风似乎将辣意吹淡,将适才翻腾的海浪抚平……
江弥杉凑近悄悄观察着,一则是为了及时抢走碗碟,二则是为了保证李定卓的身体安全。
成效似乎不错,李定卓的颜色并不难耐,有一瞬间,江弥杉觉着李定卓在唬骗她。
看来,是心里医生执业滑铁卢之后又有路可爬了……
正当李定卓打算一品辣油时,江弥杉哼着歌,果断出手。
李定卓转过身遇上一面笑脸。
:“还有饺子呢。”
:“……”
江弥杉:“大人,循序渐进,循序渐进。”
李定卓伸手:“还我吧。”
江弥杉轻轻放至其大掌上,双手相触的刻,李定卓只觉烫。
吃完饺子与鸡蛋,油辣碟都未动一下,只是闻起来不再那么刺鼻。
又试了一两回,排除是特殊情况的可能,江弥杉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江弥杉:“嗯,待我得空煮解辣汤,大人在试味吧。”
李定卓点头,目中有了几分波动,望着江弥杉,:“有劳江姑娘。”
江弥杉笑起:“如此,加收些钱,不过分吧?”
既做厨子,又做大夫,不加收点辛苦费怎么能行!
李定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