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玉单膝跪上高脚凳,打开窗,深深吸了一口鹿特丹郊区凛冽而新鲜的空气,缓缓叹了一口气。
他下来以后,重新爬回床上去,推了推还在睡觉的乔迈腾:“别睡了,行李还没收拾呢!”
乔迈腾睡眼朦胧,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然后躬身抱住宓玉,小心又贪婪地揉了半天,才挪开身子问:“非要回去不可吗?”
宓玉推开他,盘腿坐在床上:“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去?你还是把机票退了吧。”
“不。”乔迈腾又打了个哈欠,将宓玉歪了的睡衣领子弄正,快速在他头上“吧唧”亲了一口说:“我到哪也是一样,正好这儿待腻了,再跟你去玩一段时间。”
宓玉因为感激他一直陪着自己,所以一直纵容他的早上乱亲人对对习惯。
所以擦擦额头上的口水,然后用哀其不争的眼神,鄙视地看了一眼这个只会健身的富二代。
乔迈腾看出他的眼色,迅速改口:“顺便去考察一下市场。哈哈,这样总行了吧。”
宓玉悲伤的说:“那就快起来收拾,我的白切鸡弟弟都被抓进去了,我也该回去了。”
乔迈腾问他:“你跟你白切鸡不是感情不好吗?”
宓玉手指攥着乔迈腾的绒绒睡衣角,恐惧地说:“对啊,我知道他被抓罪有应得,可是他是被学霸弟弟弄进去的,他们叫我回去是要顶替我弟弟的位置,可能下一个要被弄死的就是我了啊。”
乔迈腾赶紧安抚他说:“没事没事,我陪你回去,”他展示自己的肌肉说:“他一定打不过我!”
“这不一样。”宓玉说:“他是心理变态,温之云给他介绍了九个对象,最后一个终于满意了,结果他放弃跟女朋友生孩子,一心只想弄倒宓乐翀,他跟你不一样,你单纯的脑袋都想不到,他就算想杀死我都不带动刀的!”
宓玉怕自己话说得重,所以揉揉他的头发,结果乔迈腾在他手里拱了拱,开心地笑了笑。
宓玉彻底绝望了,发现乔迈腾是真的傻。
觉得他练了再多的肌肉,也没练到脑子,但有个人能帮自己总比没有人好。
所以他假意哄他:“小乔,有你在我身边可真好,如果他难为我,你一定要为我出头。”
宓玉虽然很难过,但还是认命地上了飞机,一路上靠着乔迈腾安稳落地。
他心中想着自己不是软饭硬吃的那种人,拿了温之云那么多好处,所以一定要报答他的。
现在温之云写信恳求自己回去了,不回去那就是无情无义,他做不了这事儿。
二人到达的时间,国内正好是晚上,乔迈腾找了酒店带着他倒时差。
宓玉则联系自己一直雇的照顾大饼的大学生,准备让他把房子好好打扫打扫,明天就住进去了。
他还是没有做好接手公司的准备,所以没有先联系温之云,而是准备先和乔迈腾一起把状态调整好。
自己装死三年了,要是突然出现不知道奎氏会不会吓死,萧郧要是立即找麻烦该怎么办?
他回头看看刚健完身,对着他粲然一笑的乔迈腾,回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但是心里却觉得他没用。
他得重新找个靠山才行,一个会经商,又很有力气的。
萧郧抹了抹嘴角的血,嘴唇裂开的疼让他冷静了很多。
他以为自己已经没有那么冲动了,可是再听到别人说宓玉的时候。
他那股被生生压下去的痛苦,就会再次翻涌而出,让他盛怒,控制不住地要去破坏什么东西。
所以,他在自己几乎无意识的时候,把温之云揍成了猪头。
他并不怪自己,温之云也不是娘们唧唧的性格,但是温之云有个娘们唧唧的身材,居然只是将自己的嘴角挠破了。
萧郧将温之云那里所有的照片都拿回来了,铺满了车的后座。
他一张张拿起来看,摩挲着照片中笑着的人,回忆着自己还在高中时发生的点滴。
那时候宓玉的一颦一笑都生动而鲜活,他其实从那时候就知道宓玉的好,可是因为不相信所以一遍遍让他证明,检验他的真心。
而自己竟然直到看见他以那种方式死去,才从一次次看到他的照片,从看到他存在过的证据,从自己翻涌的欲望中明白自己的心意。
凌晨三点钟,喧闹的城市已经沉睡,只有偶尔几辆车在路上飞驰。
萧郧的车停在一座五星酒店楼下,现在是旅游淡季,停车场空荡荡的。
他推开车门,在阴沉地夜色中踽踽独行,寂寞地点了一支烟,压抑心中翻涌的痛苦。
因为天色黑,一辆出租车因为没看清他,蹭着他飞过去。
吓得他丢了烟,低声骂了一句。
出租车开出去不远,就停在他车旁边,然后从车上下来两个人。
应该是一对情侣,先下来的那个是个大块头,穿得单薄,对另外一个穿羊羔绒的青年颇照顾,又拿包又牵手的,很腻歪。
那个羊羔绒的身材几乎和宓玉一模一样,昏暗的灯光下,他的脸庞也和宓玉十分的像。
萧郧呆住了。
等他再回过神,那两个人已经拿着行李进了酒店,看不到了。
萧郧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刚才没有被撞飞,一定是宓玉在冥冥之中保护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