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擅长安慰别人？”十龟条发自内心地说道。

唔，看来他是把你说的话听进去了，就是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虽然你只和他接触过两次，但你能感觉到，他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意外地有些固执……

至于“安慰”这种事情嘛，你伸出食指，比了个“一”，然后轻轻地晃了晃，代替了摇头的动作：“没有哦，十龟先生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真的假的？”

十龟条很是惊讶，他不信你周围的人没有这么评价过你。这种事情不是有目共睹的吗？大家应该不至于这么没眼光吧……

“因为这不能算是安慰。” 你回答他。

在你看来，你和十龟的对话只是因为他想要对你解释一些事情，而你出于不赞同，所以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说这些话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安慰他……啊，虽然确实起到了一点开导的效果，但是出发点是不一样的，要好好区分哦！

十龟条：？

……嗯，好像是有点区别，没想到你居然很在意这方面的细节。

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把刚才的话称之为宽慰，那么，什么样的话对你来说才算是安慰呢？难道你还能说出比这番话更完美的开导吗？

听到他的疑惑，你没忍住笑了一声，再次停下了脚步。

“嗯嗯，原来如此。”

“什么？”十龟条下意识地问道。

“原来十龟先生需要安慰呀！”你笑眯眯地看着他，“哼哼，这种事情可以直说的哦，不用拐弯抹角地进行暗示。”

你可是很善解人意的。

“……”

嗯？不是，等一下……

到底是狮子头连的副总长，十龟条只是怔了一瞬，很快就因为意识到你是在故意取笑他而镇定了下来，没有像某些人那样轻易地脸红。他甚至有些想笑，因为他居然是被开玩笑的一方，也因为对他说俏皮话的人……是你。

嘿，真有意思，少年这样想。

“嗯……”十龟条也笑了一声，“好的，我想我确实需要。”

咦，相当坦率？！

不等你表达惊讶，少年忽然微微倾身，缩短了你们之间的距离，你眨了眨眼睛，跌入了与你同出一辙的、略带笑意的眼眸。

“所以，你打算怎么安慰失意的我呢，医生小姐？”

星星注视着他。

但他注视着你。

97.

大概是和别扭的人相处多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坦率，你难免稍感意外——嗯，应该是因为惊讶吧，以至于你呼吸的节奏都乱了一瞬。不得不说，十龟此刻的表现带有一点进攻性，但并没有造成侵略感，明明他的身高很高来着。

……啊，你知道了！

卷毛，绿眼睛，这人真像一只黑色的大猫。

合理了，黑猫先生能有什么坏心眼呢？不过是跟你有来有往，不想输掉一局而已。

与此同时，十龟条却在心底暗道糟糕。

太近了。

他怎么就习惯性地这么做了……可能因为之前都是通过拉近距离来威胁别人，导致他一时间没控制好距离，他的本意并非如此。

过近的距离会让女孩子感到不舒服的。

但是……

少年垂眸。

柔软的金发像洒落的月色，这一刻你微微睁大的眼睛，略显惊讶的神情，近在咫尺的呼吸，让他不由得想要继续靠近——过近的距离，意味着亲密。

……啊。

十龟条忽然记起了那个膝枕的梦，以及梦中的后续。于是下一秒，他触电一般地别开了视线，后退一步。

“咳，抱歉。”

也不知道他是在为自己的靠近而道歉，还是在为自己那颇为失礼却无法控制的梦境——他颇为自嘲地想。不知道是为什么，在和你有关的事情上，他的表现总是那样奇怪，令他自己都感到疑惑。

你：？

突然靠近又突然有些慌乱地后退，这是在做什么……

不懂就问，于是你问他：“十龟先生刚才是想到了什么吗？”

“……没有。”这种事情必须要否认。

“诶——”你拉长了声音，摆明了不信他的话。但既然他看起来不打算说，那你就说点别的吧，于是你想了想，说道：“有没有人说过，十龟先生很像一只黑猫？”

黑猫在日本象征着幸运，所以你自觉这样的评价并不算冒犯，就是不知道男生会不会介意这种听起来有点可爱的形容……但就算对方介意也没什么，反正你说都说了。

有点熟悉的句式。

感觉很微妙，十龟条想。虽然你的神情和语气都在表明你没有感到不适，这算是好消息，但是……好吧，猫什么的，其实也不算坏，至少听起来你不讨厌它。

“没有，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他说。

这样啊。你想了想，问他：“十龟先生，麻烦举起你的食指，哪只手都可以。”

十龟条困惑了一瞬，然后照做。

而在少年伸出食指的瞬间，温热的触感抵住了他的皮肤——来自同样柔软的，你的食指指腹。

“……”

这、这是安慰吗？

“不是哦，是纪念吧，纪念。”你弯了弯眼睛，“作为‘互为第一个’的纪念。”

98.

这是怎样的感觉？

如果说初见时的接触还有些因为场景特别而影响到感官的微妙的荒诞感，但你在那时候和他说的话就已经让他产生了再见的期待。比起直接的肢体接触，灵魂上被击中的感觉才是更致命的——而你尤其擅长这方面。

只见过两次就产生好感，似乎太肤浅了，但是……

但是你对他说：“关于安慰什么的，刚见面的时候，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十龟条怔了怔，你今晚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晚上好，今晚的星星好看吗”，他原本以为他已经明白了你为什么会对他这么说，现在看来，你居然不是在告诉他“心境会影响自己看到的景色”吗？

“什么嘛，原来十龟先生当时没有听懂……虽然这么理解也不算错就是了。”

“……”

好吧，那请你为他解惑。

你告诉他，所有人都是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的，至少你和他目前都踩在同一块陆地上。所以他所看到的星星与你所看到的，其实没有区别。

“今晚的星星好看或者不好看，都不重要。”你说，“重要的是……”

重要的是，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你都认可他用打架解决问题的举动——而这正是他所担心你不会认同的事情，也是他在固执地划分的界限。

因此，你想表达的是——

你和他在能看到同一片星空的，同一个世界里。

……呼。

十龟条呼出一口气，注视着眼前破旧的公寓。虽然距离你上楼的时间已经过了几分钟，但怎么说呢，后劲太大了，以至于他的剧烈的心跳声久久无法平复。

晚风吹过来的时候，少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忘记问你一个问题。他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头发，唔，手感很好，卷发是这样的……

所以，你喜欢黑猫吗？

“……十龟？”

诶，谁突然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