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讨厌,你这幅样子就像只有我一个对过去耿耿于怀到要命而已。”松田美智子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
“像这样叫住我为过去的自己犯的错误辩解,会让你心中的负罪感减少吗?”我问道。
“负罪感?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对你有负罪感?才没过几年你就敢在我面前这样神气了?”松田美智子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负罪感,毕竟,你一直都只是在旁边看着,仅此而已。”
松田美智子瞪圆了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年轻女子。
对了,她一直都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
看着那个叫作轻木汐空的瘦弱女孩为了剧中一个只是男主女主爱情陪衬的工具人男二角色每天都拼命地练习,练习台词,练习剑道。
每天每天,每天。
像个傻瓜一样。
但就是这样的傻瓜也会有人为此而嫉妒到快要发疯的程度。
第一次注意到另一道视线纯属偶然。
原本为了打发时间才在话剧社门口停留的,没成想回过头却看见了本应站在舞台上排练的女主角。
“真碍眼啊。”
原来人的五官能够因为愤怒与嫉妒扭曲到这种程度。
她注意到,那场话剧正式演出结束后,轻木汐空总是一个人。
轻木汐空在班上的朋友似乎在某个时刻被一键清零。
那个努力将孤高洒脱的侠客诠释的淋漓尽致的女孩,真的变成一个人了。
班上的大家都开始无视她。
某一天竟传出了她抢走了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的传闻。
“你真不要脸。”
说出这句话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千岛让她说,她不说就会被视作异类。
她实在太害怕了,所以连说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正在教室吃午饭的轻木汐空头抬都没抬。
这样就可以了吧。
松田美智子松了口气正要回到自己的座位。
“听说是不二学长先勾.搭上轻木的,才对千岛始.乱终弃,千岛也真是可怜。”
“喂。”
那声音像是寒冬中凛冽的风一般。
“我说错了吗?能够看上你这种货色的不二周助能是什么好人?”
“把你的狗.嘴闭上!”
那场女人间的厮.杀不到三分钟就被紧急叫停了。
轻木汐空应该很少打架,因为她没有第一时间扯住对方的头发,而是采用了猫猫拳,所以头发被扯成了鸡窝。
但对方显然是个只会呈口舌之快的女生,直到班主任叫同学拉开二人以后,那个女生始终捂着肚子没能直起腰。
后来那个女生偷偷跟好友说,那个时候还以为自己的肋骨已经被打断了。
松田美智子想,大概只有自己注意到最开始轻木汐空的手中是握着一把木剑的,但在对方先动手抓她的头发的那一刻,她松开了手。
木剑啪嗒掉在了地上。
她听到了,但是她只是站在旁边看着。
和所有人一样。
顶着一头鸡窝头被班主任叫走的轻木汐空走出了教室,在她从松田美智子身旁走过的时候,她确信她看了她一眼,心脏像是被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割了一道口子。
她没有做错。
什么都没有做错。
除了在旁边看着,她还能做什么呢?
从那以后那个曾经在舞台上绽放光芒的饰演男二号的女孩便像是一滴水沉入深海,变成了班上所有人都无视的存在。
其实,她也在无视着班上的所有人。
当然包括松田美智子。
渐渐地,没有人再提那件事。
就像是把那个女孩当做透明人已经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习惯。
没人提及,也无人在意。
所有人都忘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跟着做。
当然也包括松田美智子。
那到底是什么让她将这个在平凡不过的女孩挂念了那么多年呢?
“你知道千岛要结婚了吗?”
松田美智子有些满意地看到面前的年轻女子的脸上一闪而过的不悦。
“她的事不必特地告诉我。”
“昨天校友会碰到了千岛,她还纡尊降贵似的给了我请帖,新郎好像叫作不二......你瞧我怀孕后这记性一天不如一天了,我回去拿请帖,明天再给你看。”
这是松田美智子的恶作剧。
我忘了我是怎么推开店门,怎么走出那家店,怎么搭上巴士,怎么走下巴士,只知道回过神来我已经蹲在了河边,双手紧紧抱着双膝。
不二——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我不知道十几年连东京都不敢去的我此时在不甘心什么,这股烦闷之气又从何而来。
抱着只要不靠近那个地方,被留在那边的在破碎边缘的梦就不算结束的想法的我,简直是愚蠢至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我站起身对着河岸大吼道。
“这位迷途的少女,你有什么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