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枝定在原地几秒,转头看他。
“你不敢。”
许年笑了一声:“有什么…”
“我会杀了你。”
许年收敛了笑意。
医院走廊的灯光昏暗,照的傅怀枝的脸半明半暗,那张女生男相的清瘦脸庞上一丝表情也没有,平静如湖面的水。
“开玩笑的,我投降我投降。”
许年举手示意。
傅怀枝这才转身离去。
走出医院门口,傅怀枝坐上了一辆黑色的车,车辆驶出医院门口,司机这才把目光转到车内的后视镜上,点头示意后座坐着的人。
“小姐。”
“嗯。”
“我们查到了,那个叫孟绮兰的女人,是…”
司机有所停顿,傅怀枝微微抬眼,示意他继续。
司机低了低头:“也许小姐你曾经和她在小时候见过,那女人的爸爸是您的父亲最得力的合作伙伴。”
“那女人的爸爸叫孟州,几十年前就和您父亲一起打拼事业,您父亲很信任他,孟绮兰是孟州的掌上明珠,今年二十岁,平时娇纵惯了,名声…不太好,目前在国外上大一,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突然回来了,一直就在家里修养。”
司机再次停顿,思考了几秒还是特意强调:“小姐,你小时候可能真的和她见过面,因为那段时间您父亲和孟州经常私下聚会,如果您直接去的话,可能会波及到…”
傅怀枝翘起了腿:“所以,孟绮兰现在在哪里?”
司机沉默两秒,道出了位置:“孟州的私人庄园里。”
“知道了。”
傅怀枝看了眼表:“现在先送我去我爸那里。”
“是,小姐。”
一路无言。
傅氏集团第128层。
傅怀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低眉顺眼。
面前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远处天边隐隐的雷光闪过,在刹那之间照亮那张不怒自威的脸。
“父亲。”
“怎么?这个时间你不应该在学校吗?”男人语调缓慢,最平常的询问,也仿佛是一场审问。
“我有一件事,想和父亲说。”傅怀枝面色平静。
“什么事?”
“我想去拜会一下孟伯伯。”
男人转回头,略显诧异:“见他干什么?你都已经多少年没和他有过交集了?”
傅怀枝停顿几秒,继而抬眸:“我听说,孟绮兰回来了。”
男人沉默,继而轻嗤了一声:“原来是因为这个,怎么,你还记得她?她小时候很喜欢粘着你。”
“是的。”
傅怀枝脸色淡淡:“父亲和孟伯伯私交甚笃,于情于理,我想我都该去看看孟绮兰,听说她退学回来,在家里修养,身体不太好。”
男人深深看了眼傅怀枝,最终点了头:“你要是愿意,明天就去吧。”
“是,父亲。”
傅怀枝颔首。
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傅怀枝离的更近一些。
傅怀枝走近了几步。
男人微微弯腰,用手掌拍了拍傅怀枝的肩膀,声音柔了下来。
“见到你,我就想到你的母亲,可惜你并不像她,而是像我。”
傅怀枝听着男人的话,微微闭眼又重新睁开,她母亲早逝,就只有傅怀枝一个女儿,父亲没有再娶,也没有像其他男人一样重新找个女人要一个孩子。
十年前,曾经有一个商业大亨调侃过父亲,说父亲这巨大的家业,是不是要交到一个女人身上,再找个人传宗接代为什么不行?父亲那样在各种人之间游刃有余的人难得的变了脸色。
他说:
“傅家继承人不论男女,配当我傅政的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那我妻子的血脉——大业,就该交到我女儿的身上。”
那商业大亨是一个重男轻女的老男人,在澳门娶了三房太太,听父亲那么一说,也不由感到扫兴,寒暄一会就走了。
傅怀枝对母亲的印象十分模糊,只有一张温柔的笑脸和快要忘却的一句话。
“是妈妈呀,是妈妈。”
这或许是某次母亲逗弄自己时的话,但傅怀枝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母亲走后,父亲日渐冷漠,疏于和傅怀枝交流,两个人就这样各自困在一个空白的房间里,傅怀枝走不进父亲的内心,父亲也更是茫然若失。
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傅怀枝不知道怎么定义自己和父亲的关系,她像是一根浮萍,感情无处安放,回头望父亲却又是一座大山,守着她,傅怀枝无法融进大山,大山是守护她,但也又困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