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晌午,闷热,周围时间都仿佛被这热气凝住了。
林攀星站在郁郁葱葱松树之下,眉头上的两条红印相对,此时闪耀着可怖的红光。他的眉眼极流畅,一双凤目微翘,端然是个天之骄子。
他持剑指着眼前浑身血痕的白衣云纹少年,不做丁点犹豫便刺穿这人的胸口。少年衣衫上笼着的薄纱瞬间揪在一起,被红色浸染成一朵彼岸花。
林攀星神情倨傲,嘴角含着极淡的笑意道:“今日是你败了。”
倾川被刺一剑,胸腔涌上气血,白皙的皮肤瞬间涨红,犹似比高空悬挂的烈日还明艳三分。
那把剑是他的本命剑,此时却被别人拿在手里刺向自己。他面容犹带着倔强,不怒反笑:“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师弟,成王败寇,别不服气。”林攀星保持着动作,他只是一直在争取自己想要的,并不觉得有错。面色阴郁道:“你若不是一直来找我麻烦,断不会丢了这条命。”
“麻烦?”倾川擦掉嘴角的血,挺直脊背,直望着他,“你抢我父母,兄弟,未婚妻,如今我的剑也在你手上!还不能容我抢回来了?”
林攀星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指节泛白,抬手想抽出剑。这里除了他们二人,并无其他人。
倾川父母从小养他,待他极好,好到甚至打算放弃亲生儿子倾川转而扶持他为少宗主。他跟倾川两人虽一起长大,有些嫌隙,那不过也是众人眼里稀松平常的同门竞争罢了,没人会信他终有一天狠下杀手。
在林攀星的眼里,倾川生来什么都有,无论是天赋还是亲情、友情、爱情。而他所拥有的一切只能靠争,以前就有算命先生说他的命格极差,但他不信命,只会信自己。
倾川顿了顿,垂眸嗤笑道:“我只是不屑像你这般无耻,除了这副身躯,你身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他忽然低低笑了几声,捂着腹部乐得直不起腰身,一字一顿道:“你才是最可怜的,我在下面等着看你日后如何众叛亲离,下场凄凉!”
他的声音很轻,却突兀伸手猛地握住剑身,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掉落。须臾间白光乍现,淹没两人身影,连泛着绿意的树冠也无风自动,折断枝杈“哗哗”落了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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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曼从床上猛然坐起身来,脚趾蜷缩,心口怦怦直跳。她“啪”一下打开床头灯,仔仔细细打量一番自己,才惊魂未定地擦了把脑门浸出的冷汗。
纪曼做了个噩梦,梦里的她赤足走在雪地里,脚趾被冻得皲裂红肿。但她本人仿佛无知无觉,如同牵线人偶,只知道一步步朝前方迈去。
直至前方陡然出现两个人影,她身体瞬间穿透其中一个白衣少年,然后感受到窒息的闷,还有足以灼烧皮肤的热。她刚睁开眼,就被眼前一柄长剑刺中胸口。
她听到身体里一个清冽少年用低哑充满蛊惑的声音道:“过来吧...来我身边...”
然后,她被疼醒了。
到现在,胸口处还在微微痉挛。
她坐在床沿半晌,才似缓过来般喃喃道:“去洗个澡吧。”
雾气氤氲,她抬手拂去镜子上的水雾。
她的发质细软,毛绒绒拂在肩头。面色苍白瘦弱,一双桃花眼,本该是大美人那一挂。如今却眼窝深陷,月芽般的黑眼圈十分显眼,衬得眼珠晶亮,犹如曜石。
待浴室温度上升,她这才慢悠悠脱下睡衣。纪曼不常出门,买的衣服基本上是只为自己舒服,如同现在这套,宽松的灰白羊毛衫,和一条简洁的针织白长裤。
洗完澡吹干发丝后,纪曼正在抹一种泥状面膜,手机有新消息进来“叮”地一声。
这大半夜的谁还发消息过来?她眯眼去洗手台上拿,不料脚下一滑,头直接重重磕在镜子上,不知是磕昏了还是磕死了。
再次恢复意识,纪曼扶着沉重的脑袋“嘶”了一声,抬眼一看,周围漆黑无比,不像是在家中,既如此,那就是死了咯。心中不由暗骂,还能不能干点人事?她马上就要高考了,为此不惜熬了大半个月去翻书,做题。
谁能想到她不是因病,而是摔一跤就嗝屁了呢。
纪曼站起身,漫无目的走了几步,就听一阵电流短促地滋两声,一个类似电脑合成男音惊喜道:“宿主,首先恭喜您穿书!”
她愣住,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系统又重复一遍,她这才相信这是真的。
纪曼思索片刻,“我看过的书?”
系统振奋道:“这本书被淹没在茫茫书海中,并不出名,想必是没看过的。”他话锋一转,“不过,现在竞争这么激烈,有书穿就不错了!”
现在世道连穿书都开始内卷了?还形成竞争?
在大概了解之下,纪曼得知这本是修仙大女主文,简述书中女主曲慕灵一路升级打怪,走上人生巅峰,却莫名在后期将要飞升时黑化大开杀戒,差点把整个修仙界屠个干净。至于和男主林攀星的感情线则是以BE结局,妥妥的美强惨女主标配,而且这书的结尾...
就女主一个人活着,大概就是其他人都死了个干净,有名字的和没名字的皆一视同仁全没了。
纪曼打了个寒颤,这是个什么地狱结局?她怀疑这本书的名字就叫《曲慕灵》,死得只剩书名了,所以系统才说不出口...
她淡淡开口:“我要做些什么?”
系统看她不抗拒,开心道:“其实这本书不复杂,第一,阻止女主黑化,因为女主黑化了男主也会黑化,到时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纪曼点头:“然后呢?”
系统:“第二,阻止男女主相处、相知一系列可能产生爱意的桥段。”
纪曼刚想点头,突然惊住,提高音量道:“不对,你这什么逻辑啊,难不成他们是反派双煞?合体才能发挥威力?”
系统摇了摇头,又想到她看不见,便开口道:“不是,反正就这么简单,你甚至书名都不需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