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浅笑着指了指身侧的座位。
纪曼坐下后柳夫人倾身附向她的耳边道:“之前见面就知你是个周正的姑娘,这次川儿回来又提过姑娘。”
纪曼摆手道:“夫人过誉了。”
这女子说话温温柔柔,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按理说母子二人不至于关系那么差才对。
显然是想到这一层,柳夫人眉露愁容,暗叹一声道:“其实我是不知道怎么跟川儿相处,姑娘实不知川儿少时十分可爱,圆嘟嘟的小脸谁人看了都想捏一把。”
纪曼抬眉,有些意外,犹豫出声:“如今倒看不出来。”
柳夫人被逗笑了,咯咯笑着,点头附和了她的说法:“只是后来他们兄弟二人处处都要比,不论是吃穿还是修为。”她眼睛望向上头的红木雕花又道:“我记得有一次他们为比谁的剑术更精湛,足足比了七日,最后双双晕倒,至此他们还要比谁先恢复完整下床。”
纪曼一想到两个小人谁也不让谁的执拗劲,也笑了出来。
看样子两兄弟关系还不错啊。
纪曼张了张口,还是问出声:“可是,他们后来怎会变成这样?”
柳夫人听此眉头微微一皱,似犹在惋惜,“大概是从一次宗内试炼大比开始吧,当时他们七岁,两人受了伤在秘境里皆命悬一线,可...夫君只救了星儿便即刻送回宗门救治。”
她悠悠叹息一声:“而川儿浑身是血,几乎是手脚并用爬回家门口。从那时开始,他就跟夫君生了嫌隙。”
纪曼没吱声。
“我能理解夫君的急切担忧心情,但确实有愧于川儿,后来他就一直是这幅性子,谁的话也不肯听。”
纪曼忽而笑道:“倾宗主没时间,其他人也没时间么?”
柳香冬微楞,她给林攀星喂了汤药准备要走之时,被他小小的手攥住衣角,浑浑噩噩嘴里不断喃喃“娘亲”两个字。
她心软了片刻,只能派其他人去找。
就是这一时的心软,倾川连带着对她也变了态度。
后来,不知从哪一刻开始,竟渐渐有点怕看到他。
柳香冬抚着额角,像是头疼失了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说道:“纪姑娘此次来多待几日吧,川儿想必也会很开心。”
纪曼点头重新坐回原来的座位,倾川跟他父亲关系那么差居然有这层缘由。或许在看到林攀星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输得彻彻底底,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这更打击人的。
纪曼往右前倾身子,手掌圈成半弯伏在曲慕灵耳边说了句话,待看到她点了点头,便向坐在上首的二人施礼,后退几步离开了这里。
出来后问向几个修剪花枝的婢女,走错好几个岔道才见到倾川所住的院子。
林攀星跟他的并在一起,除了代表着个人喜好的物件,其他的皆一模一样。
远远就听见剑气破风声,清脆响亮。
纪曼从围墙边探出头,静静看了会倾川练剑的身姿。那把剑的蓝色光芒划出的一条条残影确实漂亮。
倾川发现她的所在,收剑飞身过来站在她面前道:“怎么找过来的?”
纪曼没答话,伸手去擦他即将落在睫毛上的汗,倾川神色微怔,看样子似是想躲又生生止住了。
纪曼轻轻擦完,神色自然回应:“问几个人就知道了。”
“啧。”
纪曼背后忽地传来一声冷嗤。
她转过头见林攀星抱臂倚靠在门口。
纪曼眉尾一挑:“我师尊不在,立刻就不装了?”
其实曲慕灵也知他是怎样的人,刚好觉得有趣不拆穿罢了。纪曼也不怕他,继续道:“你这可不符合小白兔的样儿。”
林攀星打定主意要把之前的憋屈一并报复回来,直起身道:“哪像你,拖着一只白兔的样,心里却是一副黑心肠。反正这儿也没外人,你说说,在暗地里毒死多少人?”
纪曼勾唇笑道:“那正好,第一个先毒你。”
两厢负气磨牙,谁也不让谁。
倾川在一旁倒像是被冷落了一般,拉着纪曼的手臂道:“跟我进里面去。”
纪曼临走前还用手指拉长眼睑做了个鬼脸,又把林攀星气得转身回屋。
倾川屋子里颇为整齐,纪曼拿起放在桌面的丹红釉花瓶,啧了啧嘴,嘀咕道:“好东西。”
“你喜欢就拿走。”
纪曼闻言在屋内转了几圈,发现这里东西都挺好。倾川看她眼珠子转来转去忙道:“看不出来还挺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