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陡然停住了,却没其他的动作。
纪曼睁开眼,不懂倾川是何意,看着大开的房门,思绪一时混乱不已。
直至感触有东西在轻蹭自己的耳朵,冰冰凉凉的,缓和了纪曼因酒意上头的发热。
她的身体一僵,圆润的指甲掐入手指关节,心像被猫儿挠了一把,立时揪紧了。
冰冰凉凉的,是...他的脸?
好在蹭的时间不长,纪曼被放在床上,眼前遮下一片阴影。
倾川摆正了她的头,又扯过被子裹紧了她的肩膀。
久久都没动静,纪曼险些就要睁眼,阴影一晃,倾川居然还没走。
若是这种时候对视,该多尴尬。
她的手指紧紧揪着被子,只觉黑影放大离她越来越近。
近到能明确感受到他的呼吸。
纪曼的脑子里都要炸了。
脊背挺直,瞬间紧绷成一根弦。
唇角缓缓触到一片温热。纪曼气息凝滞,脑海里的弦瞬间“啪”地断了。
她震惊了,徐徐松开发颤的手指。
“扯平了。”倾川哑声说完一句,嗓音很轻,莫名有些惑人。
纪曼眼前重现烛光的亮,“吱呀”声响完好一会,她才敢睁开眼,呼吸急促翻开裹在身上的软被。
怔怔想起今日倾川说她不记得了的事。
一个头两个大。
此刻,她倒真想是醉了。
恍惚间,烛光渐渐由昏黄变成白色。
身边的种种景象融化成一个漩涡,纪曼凌空摔了个屁股墩。
纪曼使劲揉了揉眼,确定这是守鹤宗的那座山,眼睛霎时瞪圆,“我可能是瞎了,不,记忆错乱了。”
倾川在旁侧轻哼一声:“我看你给别人下毒时倒是伶俐非常。”
他还惦记这个?纪曼下意识脖子一缩,以为又要被敲脑袋了,随即一想反应过来自己有理为何要怕,她挺直腰身充满底气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啧。”
换来一声不屑的嗤笑。
等等,他怎么也在这?
“你...”刚刚吻的触觉还存有温度,他知道她没醉?纪曼咽了一口,“怎么也在这?”
倾川没看她,看向原来石碑的位置,如今空空如也。眼前哪还有亭台楼阁,入目可见只有一处冰河,凝神道:“我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
是那个妖的法术?
纪曼眼珠转了几圈,还是这里有什么结界?想到他们可以互相传音,轻扯倾川的衣袖,“传音呢?”
倾川摇头,“没回信。”
纪曼泄了气,看着湖面上厚厚的冰,还是觉得古怪,又没下雪,也没冷到那个地步。她凑近蹲在湖边,用手指按了按冰层。
指尖染上沁凉,没什么特别的。
倾川准备走上去看看,纪曼拦住他,“等我一会。”
她转身小跑进旁边的丛林,片刻后从边沿荆棘丛里钻了出来。
裙角被划掉一条,里面灰绿色的根根刺条过于茂密,纪曼想以往都是循着能自保去点灵,如今她也想试试更为激烈一点的想法。
拔了许多荆棘,上面的刺把纪曼的手掌划出十几道细小的伤痕,火辣辣的疼。
倾川歪头看纪曼边走边捧着手掌吹气,纳闷道:“做什么去了?”
“没事,我们走吧。”纪曼摇头,先越过他一只脚踏上冰面。
奇怪,就算是师门出了问题,按理说也不会阻拦本门的弟子才对。
倾川见纪曼不要命的在冰面上胡乱走来走去,一个飞身利落地降在纪曼旁边,略带责备道:“你怎么总喜欢一意孤行?不是跟你说过,有什么事先躲别人身后,别强出头。”
躲别人身后?躲谁身后?纪曼听出了倾川语气中的不虞,她看了看远在湖边山林,愣愣偏头道:“你在关心我?”
倾川脚步顿住,转回头道:“别多心,我只是懒得给你收尸。”
纪曼刚扬起的笑僵在嘴角,得,他总是有办法给她添堵。
半晌后,两人一无所获,纪曼无奈抬头轻叹一声,捏了捏吊坠,若是能跟曲慕灵有感应就好了。
“看那边。”倾川突然伸手指向前方。
纪曼顺着方向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个守鹤宗楼顶的轮廓,浸在浓白的雾里,其上还有一只巨大无比的白鹤环绕着整座山门。
她登时明白过来,那是守护兽,这种状况或许是宗门的某种保护禁制?
两人对看一眼,同时出声:“走。”
倾川微扬着下巴,有些倨傲,“过来。”
就这几步路,非要她往他身边走,好几回都是这样,纪曼有时候真是服他这种莫名其妙的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