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的少年体温逐渐冰凉,纪曼像个人偶机器,不觉疼痛,执着地抬手又落下。
她隐约带上哭腔,“让你别睡,怎么不听话!”
一瞬间纪曼仿若被抽干力气,一双手抖得不成样,疲惫和疼痛同时袭来。倾川的身体因抖动滑了下去,她这才回头把他扶正,看着紧闭安详的双目,纪曼的情绪如浪潮高涨,决了堤。
很快,纪曼用储物囊里能用的东西组在一起。
她拿出毛笔想再试一次。
一定可以。
既然这毛笔可探知她的想法,那她就给“复活”这两个字套个圈。
加重执念。
刚要在倾川眉心落笔,被人一把抓住手腕。
纪曼愣了。
呆呆地看着倾川眼睫缓慢颤了颤。
他半眯着眼,被强光刺激自发反应遮了一下。
纪曼被唬住了,明明刚才他已经气息全无。
她杵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沌,直至传来一声痛吟。
纪曼猛地扑上去,埋在倾川肩侧,蹭了他一肩膀的眼泪。
倾川有些无奈圈住怀里轻微发抖的双肩,伴随着少女一声声轻噎,又重复之前那句:“我这不是没事吗,哭什么。”
纪曼抬头眼泛水光,又合眸掩去,“你为什么会...”
上方传来一声轻笑:“是魔法。”
纪曼拂干眼泪缩回来,转过身去继续砸菱形冰,心中已有答案,还是故意问出声:“你从哪知道的这个词?”
“听别人说的。”倾川从后面伸手握住剑柄,以极快的速度落下一剑。
同时眉头一皱。
完了,回不去了。
原本还能来回自如,甚至穿梭进别人的身体也在一念之间,但他刚刚试了一下,仍然还留在这里。
纪曼想问他的伤如何,不过看他这般模样,想必好了些,便又止住话头。
冰块的几个面都开始迸裂,一片片碎冰如同喷泉,飞溅而出。
她的指腹摸到一个节点,是菱形冰心里凸出的一枚透明嫩芽。纪曼也曾看过有关阵法类的书籍,像这种能自由主导且随着时间渐强缓弱的阵,犹如波浪纹,时刻让人捉摸不定。被誉为阵法里的最高等级,整个修仙界也找不来两个能做到的。
这是有人故意设阵,目标是她还是倾川?
若不是纪曼依着日光注意到微弱的折射,恐怕跑遍茫茫雪原也只能等死。
纪曼心中惊骇,还有这等人物。
真服了这个老六。
如此阴险至极。
只用来困住他们两个小人物,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思忖间,那枚嫩芽开始晃动,终于在十几下猛烈穿刺后从中“咔嚓”一声裂开。
整个场景宛如被重锤敲击,镜片轰然破碎,一寸寸连续以崩坏的方式消失于虚无。
二人重新落在客栈的床上,面面相觑看了一会,莫名感触紧挨大腿的一处滚烫,温度足以灼人。纪曼登时反应过来,从覆在身上的倾川怀里慌忙挤下床。
倾川翻了个身,不经意轻咳一声:“你干什么去。”
空气瞬间凝滞。
纪曼眼神无措四处游移,磕磕绊绊道:“我、我去找人、给你疗伤啊。”她伸手打开门,“找林攀星啊。”
受那么重的伤还能...
倾川到底都在瞎想什么。
想到这家客栈的传闻,纪曼不由得加快脚步,往楼下看,大堂内空无一人。
她又循到最右侧,敲了敲挂在门上的铁环。
“吱呀——”
曲慕灵见着纪曼,明显一愣,随即松下眉头,“你们两去哪了?把我吓得不轻。”
纪曼道:“应该被人传去了一个幻境。”
曲慕灵点头,心知是这客栈里的邪祟搞的鬼,“没事就好,那东西我们已经抓住了。”
是什么?
纪曼来不及探究,问道:“林攀星呢?倾川受伤了。”
林攀星和荀殷正好在屋内,他身前房檐上吊着一个绿衣女子,身形欣长,青丝遮面,看不清脸。林攀星转过身淡淡道:“那我去一趟。”
纪曼却似懵住,直盯着他两看了好一阵,才应道:“走吧。”
看样子,他们三人一直在一起。
论疗伤,还是荀殷略胜,他们二人盘坐把倾川扶在中央,各对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