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曼脸上立刻有了情绪,不明白倾川听话的重点到底在哪儿,无力再跟他纠缠,立即动作道:“那我回守鹤宗。”
“告诉我,你怎么了。”倾川没拦着,只平声道:“我给你留了话的,没打算丢下你。”
纪曼久久没吱声,当时她确实没听到那句让她等的话,就算听到了也未必会站在原地乖乖的等。
倾川的脸扭过去,忽然从怀里拿出一个青色圆罐递到她眼前。
圆罐表面像纹着海浪泡沫,纪曼问:“什么东西?”
倾川抿紧着唇,捏着圆罐的指节泛了青白。
若是普通的东西,他不至于这么紧张。纪曼伸手去接,心道:该不会是毒药吧,想把她毒死,然后跟那师姐双宿双飞?
这个念想也就一闪而过,别说她如今不在乎里面是什么东西,即使是在乎,下毒确实也多此一举。
她漫不经心伸手去拿。
一拿却没拿动,她用了点劲,依然没撼动分毫。
纪曼震惊地抬起头。
见倾川望着她,似在疼惜什么好东西。偏偏纪曼此刻又涌上来一股执拗劲,生生去掰他的手指。
她越执拗,倾川握得越紧。
最终圆罐不堪重负,清脆地响了一声碎裂成块,透明的液体流了二人满手。
纪曼怔住了,几日里第一次怒从中来。
简直莫名其妙!
“换个别的。”倾川脸上毫无羞愧之意,随便擦了擦手。
纪曼叹气淡淡开口:“不是因为你。”
她在倾川愣住的神色中垂下眸光:“所以,大可不必觉得愧疚,想拿什么东西补偿。”她的声音忽然低下来:“我是个成年人,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若你真觉得我需要什么,那就帮我把荀殷叫过来,我想见见他。”纪曼说话的音调起伏平静,但话语里藏的尖刺却如同真实存在。
即使她明白他跟洛扶声是完全的两个人,可一见荀殷就好似她哥还活在这里。
以往她总时时劝导自己保持清醒,但如今却觉得清不清醒也没什么必要了。
“你想都别想。”话音刚落,倾川反手把她按倒在塌上。
他生气了。
纪曼第一次感受到他如此直白的怒气,甚至连手揉弄的动作都带着急切和迷乱。
她的身子不争气地很快有了反应,同样带着恼怒跟他挣扎不断:“要发疯找你的师姐去,别对着我!”
倾川突然没头没脑冲她喊出一句:“她自己让我喊的师兄!”
小小称呼的转换倒让两人显得不拘小节、亲密无间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纪曼甚至把三小只唤了出来,什么师兄师姐的,关她什么事!
最终虽未在倾川身上讨得什么好,但也成功阻碍了他继续下去。
许多招式还是倾川亲手指导教过的。
重重藤蔓把大殿墙上地面伸展得到处都是,倾川身上缠得最多,只露出一张白皙紧绷的脸。
都这样了,依然死死抵着她。
他没用术法,也没调动灵力,几乎就是以自己本身的力量来与她抗衡。
而纪曼却用尽了全力。一寻到机会就划破他的皮肤。
她要给柳条喂他的血。
她仍然没忘要拿掉那个邪物。
算是她离开前做的最后一件事。
两人气息喘急,倾川骤然爆发,身上的藤蔓尽数松开:“用我教你的招数来对付我,嗯?”
纪曼脸色涨得通红:“也不怎么样。”
半晌,纪曼半靠在墙面快喘不过气,倾川精致侧脸在烛光的跳跃下明明灭灭,他面上闪过一丝不快:“是因为谁?洛扶声还是荀殷?”
他见过她那般脆弱如同溺在水里的模样,看不得她如此沉浸痛苦。
忘情水忘情。
对,她舍不得师尊曲慕灵,舍不得师姐柳向菱,舍不得那只顽皮的兔子,甚至舍不得守鹤宗那一堆师兄师姐。
唯独不会舍不得他。
忘情水也不会忘了他。
她若离开了,或许不出几月便会把他抛诸脑后,如她所说找个所谓的男朋友。
那时他将在她心里留不下一下痕迹。
他所有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纪曼动了动唇。倾川放开她,不再掩饰眼里的朦胧,任由烛影混着月色的光直直射进来。
他黯然道:“你骗我。”
倾川扭头不再看她,转而看向那扇凿得整齐的窗:“喜欢一个人根本不是这样的。”
纪曼神色一怔,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那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