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有问题。”倾华安心顿时凉了个透,持剑护在胸前,极力做出反应后退。
直至退无可退,他急得满头大汗,灵力无论如何也调动不出来。
就在他打算拼上性命孤注一掷时,一个蓝色身影飘然落下,不过几招便命中妇人胸口。
笑声停止,妇人被藤蔓束缚动弹不得。
纪曼悠悠然道:“你的胆子真大,毫无灵力也敢跟着这样的人走。真不怕我不回头来寻你?”
倾华安看也没看纪曼,低着头没回话。
纪曼回手一抽,将那妇人收起来封印,边收边道:“幸好你没事,不然让你师父知道把毫无灵力的你丢在半路,还不得生吞活剥了我。”
沉默,又是沉默。纪曼想到他们两在马车上肯定闹了些不愉快。
但确实那样快嘛。
“走吧。”纪曼拍一下倾华安的后背,“我灵力也没能恢复多少,先去租一辆马车。”
那两道水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她要尽快赶回去。
倾华安虽然没说话,倒是乖乖地跟着她后面。
中途又休息几夜,两人的灵力总算能瞬移之类的。有了灵力赶路就快很多。
最后纪曼把人送在谷黎宗门口。
谷黎宗不复以往的热闹,冷清了许多,彷佛偌大的宗里只有零星十几个人。
“进去吧。”纪曼道。
倾华安朝前走几步停下了,看样子似乎有话要说。
纪曼瞧出来了,也没急着走。
“为什么师姐会和那样的人有纠葛呢。”他没转身,就这样背对着纪曼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纪曼有些好奇,“那样的人?什么样的?”他们在车上说了什么?
倾华安沉默许久,不情愿地兀自道:“他说师姐是因为信任他,所以才敢在他身边睡觉。”
纪曼心头一紧,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他们两人都毫无灵力,回守鹤宗的路途又远,遇到点危险便真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其实最主要的一点,算算时间,荀殷肯定也发现她回来了,她觉得麻烦...是揪着心的麻烦...看见他会令纪曼不受控制地心烦意乱。所以这一路来她都如惊弓之鸟,说是几夜休息,纪曼根本没睡。
而且,真的不想被他抓走啊。
完了,她似乎又开始想逃避了。
这样下去不行。
纪曼随即点了点头,又想到倾华安看不见,开口回道:“是。”
没曾想倾华安一听,反应极大地转过身来,将纪曼吓了一跳。
他盯向纪曼,彷佛身前站着的不是他的师姐,而是仇人。他猩红着眼眶,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是一个魔啊!师姐,魔是什么样的!?他们肮脏、卑劣、阴狠!这样的人怎么能跟师姐扯上关系!”倾华安字字有力,像在一条条数着罪行。
纪曼愣怔几秒,透过他的肩膀去看谷黎宗。
他是不是...上次大战留下来的人。
那他的父母亲人,是不是也有死在那次谷黎宗混乱里。毕竟那一次谷黎宗大半的人都没了,剩下的遣散的遣散,奔逃的奔逃。
那他的恨,纪曼或许理解了。
‘倾华安’他本来就姓倾啊。
纪曼不自觉轻叹一口气,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跟他解释那次大战跟倾川无关?这样的事林攀星不可能没跟他说过,再说一遍,会减少他心里对魔的一丁点恨意吗?还是说个“抱歉”安慰?那倾川又是错哪里了呢?当时他并未入魔,凭什么按上罪名呢。
纪曼张了张口,抬手结印,裙摆无风自动,那两道水汽似乎即将消散,动静越来越低了,她不能多待,只道:“转告你师父,下回有什么事,让他亲自来吧。”
意思是不想见他?讨厌他了?一滴委屈的泪从眼眶滑落,倾华安伸出手臂用力一擦,在脸颊留下一道破了皮的红色擦痕。
他衣衫的布料极好,是宗门大家里时兴的锦云缎。能划出擦痕来,可见用力之深。
刚到禁地门口,柳向菱早已等候在此,纪曼见她不安地走来走去,也没多话,越过她径直来到曲慕灵沉睡之地。
一道水汽经由纪曼的手指缓缓落入曲慕灵眉心。
做完这些,纪曼坐在枯萎的树干上,悬空的双腿悠闲地飘来荡去。
柳向菱放下心来,觉得宗主醒来或许应该有个过程,飞至纪曼身旁坐下。
水泡里曲慕灵的身影在不断晃动,柳向菱道:“其实倾川当初送你离开是对的。”
纪曼没什么情绪,甚至有些心不在焉,淡淡道:“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