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说笑了,当年老侯爷和几位公子战死,本王还颇为惋惜,只道是大梁再无可用之帅。却不想,小侯爷竟以女子之身撑起凤屠军,甚至威慑南晋,直逼北燕,这份魄力,也比老侯爷当年强上许多。”
赵淩邺语气从容,说的倒很是走心,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当年老侯爷战败惨死一事,无异于给霍缨狠狠的捅了一刀子。
霍缨身后的使臣从雪窝子里钻出来,气的眼都红了,正要发作,就听霍缨云淡风轻道。
“父帅当年以少战多,苦撑多日等来援兵,虽说以身殉国,却斩杀北燕十三将,且护着襄城的百姓安让无恙,倒是北燕,当年攻城半月有余,十倍兵力尚且未能攻下襄城,还屠杀北燕百姓掠夺粮食,此举放在当下,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大地是被戳到痛处,方才嚣张的北燕使臣跳出来便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北燕儿郎都是勇士,当初就该砍了你父兄的人头……”
“够了。”
赵淩夜突然拔出侍卫的佩剑,毫不犹豫的一剑朝着使臣的脖子抹了下去。
那使臣还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脖子上便鲜血如柱,瞬间断了气儿。
赵淩夜扔下剑,看也不看一眼地上的使臣,缓缓开口:“臣下无状,口不择言,脏了小侯爷的耳朵,本王已经处置他了,还请小侯爷莫怪。”
霍缨眉头紧皱,冷冷的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当众斩杀朝臣,这样的手段,难怪北燕太子不是他的对手。
霍缨冷笑一声,淡淡道:“都说北燕人擅长训犬,今日一见,王爷果然颇为精通此道。”
“小侯爷过奖。”
二人心照不宣的打马往雪林内走去。
竹林小道,苍松翠竹如今也已泛黄,前面有人开道,二人之间气氛和谐的仿佛方才的事完全没有发生过一般。
赵淩夜抬手拨开碍事的竹枝,漫不经心道:“本王听闻侯爷家中弟弟患有眼疾,本王此行特意记着此事,特意带了北燕专治眼疾的名医,不知侯爷可愿让我北燕医者一试?”
霍缨微微蹙眉,蔺央久居京城,又深居简出,他患有眼疾的事儿怎么传到北燕去了?
“王爷消息灵通,霍某惭愧。只是不知摄政王对我霍府之事如此了解,莫不是好好的摄政王不想当了,想来我霍府当个管家?”
赵淩夜倒也不怒,只轻笑一声,解释:“若是旁人,本王或许也不会在意。不过侯爷的事儿,本王还是乐意效劳的。毕竟,侯府与我北燕颇有渊源,若能结善那是再好不过的。”
霍缨攥紧了缰绳。
当年北燕与大梁积怨颇深,边境时常战乱,父兄多年心血都在两国边境上,可后来,若不是情报出错,援兵又迟迟不到,父兄也不会战死。
如今赵淩夜想与侯府结交?他肚子里又是什么坏水?
“劳王爷费心,我家阿弟的眼睛无碍。”
霍缨话落,赵淩夜明显眼神黯了黯。
正要回话,突然,前方不远处有人喊了起来:“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
人马攒动,霍缨蹙眉看向声音来源处,却是看见一群南晋服饰打扮的人正朝着前面林子深处追去。
霍缨心道不好,连忙就要追过去。
可她刚动,身后,赵淩夜身下的马不知为何,突然扬起蹄子,疯了般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王爷!”
赵淩夜身后众人忙不迭的惊叫着追了上去,可那匹马显然不对劲儿,越是枝叶茂密处它越是钻。
马背上的人就算是不被摔死,也得撞死在那些树上。
“霍侯爷,快救我家王爷啊!”
北燕人话音刚落,就听另一边的人高呼:“殿下!快去救殿下!刺客往草堂去了!”
霍缨心下咯噔一沉,南晋太子?
他怎么这个时辰到这儿来了?这不是添乱么!
一边是北燕摄政王受惊的马,一边是南晋太子那边的刺客,两相抉择,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战火。来不及多想,霍缨朝着天际射了一直长箭,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嘶鸣一声,拔腿追去。
“不想死就趴好!”
她一声喝下,搭弓对准了赵淩夜身下的狂奔的马,“嗖”的一声,箭已离弦,划破寒冽的空气,射中马前蹄。
可那马发了狂,纵然吃痛,却仍旧疯了似的横冲直撞。
北燕使臣团急的破口大骂。
“霍侯爷,你这是要害死我家王爷吗!”
“若我家王爷有个三长两短,我北燕铁骑必踏破大梁河山,不死不休!”
霍缨面无表情,手上动作不停,连发三箭,用了狠力,都对准了同一个位置射去。那马忍不住剧痛,前蹄一软,眼看着赵淩夜也要被甩出去,霍缨寒着脸从背上抽出长枪一甩,枪尖挑住他的衣襟,将人甩到使臣马背上。
使臣吓得连忙接住他们的摄政王,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王爷恕罪!属下该死!”
赵淩夜发丝微微凌乱,衣裳也略有些不整,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就如那万年冰山一般,不带丝毫变化。
霍缨侧眸看了眼他,额角被擦破了一片,左胳膊微微下垂,应当是伤着了。不过除了一身狼藉,倒也看不出有什么性命之忧。
没死就好。
霍缨微不可查的吐出一口气,调转马头就要去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