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无能为力。
蔺央彻底不敢追问了,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去,摸索着轻轻握住霍缨发凉的手,试图捂热她的手心,张口又说不出来什么,心里一时着急,脱口而出:“大不了我们就走。”
霍缨愣了一下,抬起头,看见蔺央已经有了点血色的脸和少年急切的神色,她稍微捡回了一点心力,失笑道:“走哪去?”
“去丘山,阿姐,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蔺央咬了咬牙,还是道,“这两天我和江先生聊了一些,他告诉我丘山很大,地方也不错,我们可以一起走,京城也没什么好的。”
至此,他才显出一点不明显的孩子气来,让霍缨确信他还是之前那个蔺央,只是在自己面前要强撑着长大。
她手指微微动了动,扣住了他的指尖,温柔地笑了笑:“如果我有的选,自然就不会待在这里了。”
如果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为难她呢?
漆黑的天际,连月亮都消失不见,这是数年来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几乎赶得上北疆了,长街上空旷寂寥,比人心还要凉薄。
次日早晨,霍缨送到城西军营的回信还没收到,便得到了另外一个人的来信。
她方才不紧不慢地溜达到庭院里,抬头一看,隆冬腊月的,墙头上竟然停了一只肥胖的信鸽,胖得眼看就要飞不动了,不怎么聪明地跟她对上了眼。
眼见霍缨刚一出现,它就扑棱扑棱地飞下来,差点一头扎进她怀里,她敏捷地一侧身,抬手一拽,从信鸽脚上拽下来一个小信筒,拿出来一封信。
竟然是燕行舟送来的,信封上盖着南晋使团的印戳,印戳上的图案是一只蓝色的大蟒蛇,十分显眼。
她好奇地瞅了瞅那只肥鸟,疑心那整天不干正事的酒鬼怎么能养出这么听话的信鸽。
霍缨展开信,燕行舟第一句就是问她怎么得罪了他们大梁自己的皇帝,南晋人早就被她打怕了,凤屠军主帅的名号能止小儿夜啼,联姻联到大杀神头上,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她无奈地笑了笑,一边看一边回了屋,那胖信鸽从她怀里挣脱出去,慢悠悠地飞走了。
燕行舟字句里十分义愤填膺,说自己人在客栈坐锅从天上来,明明是来求娶美人的,就算不是公主也应当是宗亲贵族,怎么能是威震八方的信阳侯霍缨呢?
霍缨一边看一边深以为然,甚至不自觉笑出了声,旁侧刚从书房出来的蔺央正给她倒了杯茶,有些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这个关头怎么能笑得这么开心的。
霍缨接过他手中的热茶喝了一口,燕行舟昨日八成也被召进宫去通知了这件事,他字里行间无一不表达了对这个和亲对象的不满意。
显然,燕行舟的想法和她是一样的,在他心中,霍缨至多是一个一见如故的好友,好与不好还得分场合,勉强算是半个知己酒友,私情是半点都没有的。
燕行舟此人平日虽然喜欢装傻,大事爱置身事外,但其实聪明得很,也不可能随便牺牲自己的个人利益,最后在信中提出两人私底下见一面,商量一下怎么让陛下收回成命。
霍缨琢磨着收回成命可能有点难,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她拿着那碗热茶暖手,干脆把信平放在了桌子上,蔺央无意中瞥了一眼,瞥到了“阿缨”二字,心中警铃一震,立刻意识到了写信的人是谁,又看她方才笑得那么开心……
蔺央的脸立刻黑了,有些不高兴道:“是那天那个南晋太子给你写的信吗?”
霍缨愣了一下,发觉他可能是误会了,便诚恳道:“他是跟我谈正事的,只是措辞有些……不太正经,呃……也不是,就是有些幽默,没其他的意思,此人一直如此,你别放在心上。”
没想到蔺央仍旧不依不饶:“谈什么正事?”
霍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