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如没忍住又问:“那你怎么不看我?”
孟阮语气为难:“可是我已经看了你这张脸很多年了……我想看看别的……”
也就是说看腻了,甚至对他这个人都开始腻烦。
周晏如刻意这么解读,又成功的把自己气到了,他沉着脸,“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自己安静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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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孟阮觉得周晏如很奇怪,明明是他说不想和她说话,要她安静一下的。可当她真的这么做了,回到家里,周晏如又发消息谴责她的行为。
周晏如:呵呵,一路都不理我。
周晏如:冷暴力我。
孟阮:……
周晏如:发六个点什么意思?
周晏如:你在隐秘的攻击我。
貌似怎么做,都会被他找到攻击的点。孟阮很无奈:周伯伯还没有回来吗?
周晏如这回倒没有刻意的挑剔她,恢复了正常状态:回来了,就唠叨了几句。脾气好像好了不少。
孟阮记得,周闫坤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做事一板一眼,嗓音洪亮,跟他对话像是被人拷打一般,冰冷又严肃,让人心惊胆战。
每当周闫坤回来,周晏如肉眼可见的收敛,一举一动如同绷紧的线条,不敢行差踏错半步。
能够这么闲散的和她聊天,可能确实像他所说,脾气好了不少。
周晏如:不和你多说了,我爸待会儿要进来看我在做什么。
孟阮:好。
军训了一天,身上汗腻腻的,浑身上下都酸痛,孟阮找好衣服进浴室洗澡。途中,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声响。
埋怨的声音接踵而来。
张芸英的声音尖锐,带着浓浓的不满,“我都跟你说了,里面那桌一共80,让你记一下,你怎么还能忘记收钱?80块钱啊……”
孟志文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以为你收了。”
张芸英来了脾气,忍不住提高声量:“我收了就不会特意提醒你了!我就上个厕所,让你收钱你都没收!本来生意都不是很好,你还往外送钱!”
……
这样的争吵在这个家里已经司空见惯,可孟阮内心还是不太好受。
孟阮的父母经营着一家小面馆,除了提供面食以外,还有各类炒菜和盖饭。初中的时候,由于靠近学校,店里生意还很不错,一年时间,两人拿着钱交了房子首付,贷了15年的款。
买房子之后,两人本打算继续在学校附近经营,可门面费用涨高,几番思考之下,两人另外找了个门面。位于居民区,附近有一条较为繁华的美食街,人流量大,竞争也比较激烈。
生意不如从前,两人这样的争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可他们从不刻意在孟阮面前吵,孟阮从浴室出来,佯装困惑的问:“你们在吵什么?”
张芸英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小孩子插什么嘴,都十一点了还不去睡觉?”
孟志文打圆场道:”哪有吵,就是惹你妈妈生气了,你别管这么多。”
在他们的眼里,孟阮不需要对这个家里的一切有所了解,好好学习,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情。
等孟阮回到卧室,果然听见客厅的声音被刻意压低。还是能隐约的听清几个关键词,“房贷”“学费”“生活开支”什么的。
孟阮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
她还有钱,她的压岁钱都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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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的日子照常过,军训完一周,孟阮晒黑了不少,她本来就不是很白,这么一晒,就更黑了。唯独眼睛还是很亮,炯炯有神。
军训结束的第二天就开始开学考试,孟阮找考场的时候恰好遇到周晏如,两个人成绩相差不大,刚好是隔了一间教室。
孟阮心不在焉地,根本没注意周围。倒是周晏如扯住了她,用奇怪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把孟阮搞得毛骨悚然的。
孟阮纳闷道:“你最近停药了吗?”
周晏如松开她的手臂,心情貌似很好,没计较她的话,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压不住。
他轻咳一声,神秘地说,“你最近混的很不错呀。”
孟阮没太听懂,想到什么,她的表情变得警惕:“你不要找我借钱。”
出乎意料的,周晏如并没有变脸,眼底的笑意越发浓烈,他语气和蔼,亲热道,“别呀,去非洲玩了几天,你也不能这样啊,我还想你给我介绍几个非洲兄弟呢。”
“……”
他故作娇态道,“干嘛突然这么生分呀。”
孟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吗?”
真的很吓人!
直到进入考场,坐到位置上,孟阮还是惊魂未定。周晏如真的好像犯病了一样。
“哎!噗呲噗呲!孟阮!”
后面传来的动静把孟阮拉回神,她回头,看见蒋序坐在她后面,隔着一个位置,他探出脑袋,“你有多的2B铅笔笔芯吗?我忘记……”
就在这时,他的话一顿,困惑道,“你们军训的强度这么大吗?你这几天没见,怎么跟非洲来的一样。”
孟阮一愣,她确认道:“所以是说我很黑的意思吗?”
蒋序“呃”了一声,开始挽回:“也不能这么说……但也不能说不黑……就是那什么……相对来说……大概……”
艰难的说了几个字,他话锋骤然一转,殷勤道,“小姐姐,求求你啦,借我一截笔芯吧,我要是没考好,我回去会被打死的!”
“哦,好吧。”孟阮从铅笔里取了一截笔芯出来,递给他的时候,她很认真的问,“那我能来烧纸吗?”
“什么?”
孟阮的眼型偏细长,双眼皮薄薄的,看起来会有点冷感,不过她的眼睛很亮,不含任何杂质,就会显得真诚和无辜。
她真诚道:“如果你被打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