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画面变得迷离,像一幕幕快速闪烁的走马灯,以诺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头狐狸,在空旷幽暗的森林里独行,无论跑到哪儿都有一双狼的绿瞳在盯着他。
小狼咬住他的脖子,很痛,却把他从更为残酷的严刑折磨中解放出来,让他难以抑制地又哭又笑,洋洋洒洒像个疯子。
耳边全是他的名字,一声迭着一声,让他感觉到她的急切,就像她难得有机会直呼他的大名,所以叫个够本,以诺,小赫柏也这样叫过他,以诺的侧脸蹭在沾满汗泪的丝绸床单上,倏忽想到当时,他蹲下面对小赫柏,威严地说:“请不要这样呼唤我的名字,你应该叫我亲王殿下。”
罢了,他在赫柏心里,大概早就没有任何威仪可言。
“以诺,你回头看看我呀。”
以诺缓缓转着眼睛,回头,赫柏喜笑颜开地凑过来,搂紧他的脖子,脸和他的脸贴在一处,女孩的皮肤柔软细腻,一头短发却十分强硬,刺痛他敏.感的腺体。
以诺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和赫柏的碰触融缠。
“以诺,我好爱你。”赫柏对他说晚安,伏在他身上沉沉睡去,她不是那种非常有肌肉力量的alpha,四肢甚至比他还要纤细一些,像藤蔓一样覆盖他的满背,触须不断收紧,直到他的呼吸和心跳全都被她掌控。
以诺带着满身疲惫,在冷淡松柏气息的环绕中做了个好梦。
年轻的皇帝显然不是一位合格的情人,但以诺实在太劳累,也不去计较那些omega在标记后,需要的温言抚慰,第二天浑身疼的像被飞船碾过,身边的位置却已经空了。
床边只有一盒抑制贴,是最近非常流行的隐藏标记用品,使omega不必带着被标记后的满身气味走在大街上,解放了他们的行动自由,被誉为划时代的发明。
“赫柏,赫柏……”小雀的笼子里,有人添了水和食物,令它害怕的alpha终于走了,它试图唤它的主人起床。
以诺撑着酸软的身体起身,自己洗去满身惨不忍睹的痕迹,忍不住想,如果赫柏这样肆意对待亚瑟或是别的什么人,可能会把他们推远,他想提醒她一声,不要这样做。
但是,他不确定赫柏还会听他的劝说,因为他已经给出了她最想要的东西,对她来说,没有任何价值了吧。
他流了两行眼泪,但他发誓,那只是生理激素波动使然,让他多愁善感,其实他一点也不在乎所谓名声和贞洁。
以诺走出卧室看见下午的阳光,侄女蒂娜正在花园里摘花,戴着小巧的农夫帽,笑声清脆明朗,他站在回廊上看了会儿。
“哥哥,昨夜睡得好么?”安妮塔来到以诺身边,和他一起站在走廊边上。
除了安妮塔,没人知道赫柏昨晚来过,并且和以诺共处了整整一夜,安妮塔乐见其成,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今天早晨亲自送别了皇帝陛下,上帝保佑,赫柏走时春光满面,想必对以诺的身体还算满意。
“我很好,安妮塔,”以诺垂着眼睫低声询问,“陛下她什么时候走的?”
安妮塔沉静地望着他,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美丽的眼睛,比他的多了许多锐利的光亮,“凌晨六点,她说还有政务要处理,驾驶飞船回了首都。”
“嗯。”
这时蒂娜跑向安妮塔,一张小脸晒得绯红,安妮塔俯身拨开她润湿的额发,“把这向日葵送给舅舅好不好?”
以诺被蒂娜冲撞得后退半步,从她手里接过向日葵,苍白的脸上浮起微笑。
安妮塔看着这幕想,多好的哥哥,美丽坚强又脆弱,这样的人,如果不是供在琉璃明台上接受万民瞻仰,就只能摔碎一地,落得零落成泥的下场。
在他十五岁时,被爸妈送去皇室,挽救了家里濒临崩溃的煤矿产业,十三年后,再次救了他们的家族,让她不用像尤利斯那些一样,被新皇清算。
毕竟,往军队输送劣质产品这么大的事情,细察起来,她作为最大的煤矿产业持有者,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自从登基大典那天,赫柏牵着以诺的手走到十字架前,看向以诺的眼神里有浓到化不开的侵略性,敏锐的安妮塔当即察觉到,以诺会是斯宾塞家族的救星。所以在察觉到以诺的异样时,立即给赫柏殿下送去信息,以此向她投诚。
“哥哥,谢谢你。”
蒂娜踩着小雨靴跑远了,安妮塔轻轻拥抱她的哥哥,“不要怪我,我是为了这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