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凉欲言又止，吴九儿把他给拖走了。

他还不甘心，看到司马疆踉跄了一下，司马望想去扶他，却被拦手拒绝意思不用。司马望抬眼看他爸，不知道对上了司马疆什么表情，他神色骤变，流露出一瞬间的惊恐和无措。

而后的司马望想跟司马疆一起上车，直接被扇了一耳光，得了句：“滚！从今天起我没你这个儿子！”

司马望又抬头扫了眼沈凉，那意思颇有一种“老子隐忍多年就因为你而功亏一篑”的恨意。

吴九儿对他附耳道：“你太愣了，这么就莽上去了。你看，司马疆多要面子一个人，当着这么多人他特定维护他儿子司马望呗，司马观对他来说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得到好结果了吗？要我说，你私下里偷偷把司马望给绑了，再严刑逼供不就得了。”

“我这么做一是气不过。”沈凉咬牙恨道：“二是，司马望为了钱，都敢对他弟弟下黑手了，我真绑了他，他一下子就能猜到是我干的，说不定还得不到许观那护体法器的下落。”

“我这是剑走偏锋。直接在他爸面前挑明了两儿子的虚情假意，赌的就是司马疆对许观还残存的一点真心，让司马疆彻底看清司马望在他面前苦心经营的孝子形象……”

“突破封锁线了！快，火力压制！”那边，有人尖声厉喝道：“那边是人流区，快！不能让它们伤害到群众！”

沈凉推开吴九儿，撩了撩袖子就打算去帮忙，结果错身路过，听到了司马疆在后座里跟个耳熟的打电话。

“哎，领导，我小疆。”他捂着嘴悄声说：“那，就是德润出事了……嗯对，你也知道了啊。啊，行行，就只能废了呗。我的意思是，我想出国待一段时间，护照我早办好了，海关那方面就……喂？”

那头的嗓音果然很耳熟。

江忠书冷声道：“你自求多福吧。”

然后嘟嘟两声，挂掉了。司马疆眨了眨眼睛，深吸了口气没吭声，一张老脸上颇有点后怕，怔了好久的神还迟迟没反应过来。

可笑，被人当了枪使。

沈凉可能还是可怜他，一把拉开了车门进去，坐他身边，诚恳道：“爸，如果不是司马观，我可能也永远不会叫你这一声，爸。我也就说句难听的，你也别想着出国跑路，自首吧。”

司马疆呼吸一滞。

“该承认承认，该交代交代，你电话里那边的是江忠书吧，我恰好认识。我虽然也不是很清楚你们的交易，但是——我跟你说，我是被江怜给指派过来的，是他，告诉我这儿的。”

司马疆直了眼睛，心惊肉跳地看向了他，说：“你知道，江怜是江忠书的儿子吗？”

“我知道。”沈凉说，“所以我才建议你去自首，别惧权势。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江怜可能也很有想法，跟他爸江忠书不穿一条裤子。既然他利用我来扳倒你们，我告诉你们真相，那么你们也可以利用他，以江怜的手去扳倒江忠书顺便让自己减刑。”

司马疆咳嗽了两声，点了点头，泪花打转，颤着手给自己点了根烟，哽声：“……小观，最近工作太忙，好久没见他了，他还好吧？”

“没有那三个铜钱，他醒不过来。”沈凉叹息道。

“我这两个儿子……给你添麻烦了。”司马疆说。他拍了拍沈凉的肩膀，第一次对他露出了，属于父亲的片刻柔情。

沈凉笑笑，推开门下车。却注意到原本许观躺着的那辆车，不见了。路边霍松捂着胳膊表情扭曲，像被谁锤了。

霍松一看是他来了，忙指了指不远处的厂房，叫唤着说：“我们总经理抢了车把你老公给带走了，开车进去了！”

“我尼玛……”沈凉怒目看去，厂房满目火海，一辆车冲了进去，还碾过了路面上被烧得漆黑的肉色怪物们，边蠕动边发出凄厉的吼叫。

沈凉忍着恶心，掐决召了金钟护体，也跟着那辆追了进去。

他追着怒吼道：“司马望！你真他妈不是人！”

车开得不快，直冲冲地撞到了花坛上，被拦了下来不动了，周围恶臭弥漫，血腥味和焦臭味儿扑鼻而来。

天很黑，头顶飞机轰鸣，不时还有炮弹下来。

沈凉冲过去，透过窗台看不清里面，用气渡了拳猛得砸去了后门，指关节都直接砸出血来了还是没开。

他很着急，于是一拳又砸去了驾驶位那扇窗，开了，但是里面根本没有司马望的人影！

刚才霍松那小子骗了他？

沈凉没功夫去记恨，把头往车窗里伸探了去，还好许观安然无恙地没事，他正从内开着把手打算开门，忽地脚腕猛疼，有个怪异的爬行动物咬上了他的脚死活不放。

沈凉回头，又惊又怒，那稀疏的头发下长着一张可怖的老脸，再定眼一看，居然是那个被抓起来毒打的阴尸王笑春风！

“真他妈服了！”沈凉一脚踹去，同时写魔眼领域开启，将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死老头击退。

没死，明明也已经不清醒了，但就是莫名其妙地对沈凉恨之入骨。只见笑春风咧牙一笑满口血腥黄牙，沈凉甚至看到他嘴里像是还有根手指头，嚼呀嚼。

下一秒，他双目泛光，同时扑了上来，沈凉的写魔眼居然被他给复制了！

虽然只是第一重，但沈凉还是中了术，被写魔眼硬控了几秒，眼睁睁地看着那张血盆大口朝脸上咬了来。

我不死也得残啊！

沈凉恐惧被无限放大，电光火石之间，他却忽身子一轻，被身后来人给提了后衣领起来。刚想说谢谢，那人却又贴了上来搂紧了自己。

笑春风被什么力给击飞了出去，撞上了天上恰好降下来的一个炮弹，被炸得血肉横飞。

摸哪儿呢你……沈凉一僵，刚想发作骂是哪个傻逼居然——

脖颈间被温和地呼吸抚过，那人轻浮散漫而又慵懒的嗓音响起：“……好久不见呐。师叔。”

沈凉回头，对上了许观微微带笑的眼睛。

他别了别沈凉头发，含情脉脉，手腕上的三个铜钱不知打哪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