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榕:“嗯?”
顾佛禹:“他最讨厌我们这种沾亲带故的同族。晋闻道也是他同学。”他见晋榕的头发被海风吹得有些乱了,忍不住伸手去理了给他挂在耳边。
晋榕睁大了眼睛,道:“你不是才说他是你同学的吗?”
顾佛禹:“你看他那样是能顺利毕业的样子吗?”他又忍不住啧了一声,“上学的时候人就老是啧总统府那些讲师,人家想捞他一把都被啧回去了,所以一直在念书,从未能毕业。晋闻道毕业了,我毕业了,他都还在。要不是这次三次进化液出问题了,估计他现在还在念书呢。”
晋榕的嘴张成O型,他从未见过如此念书奇才。
与被当做接班人培养的顾佛禹、晋闻道、蒲存真不同,前者去总统府接受的统一都是通识类课程,内容相对而言广而不深,涉及方方面面,主打一个下线低上限低。晋榕被安排得则是技术类课程,从《新生物药学》到《新病理学》,同学的年纪也相差甚大,课程难度与通识类不可同日而语,下限极高上限也极高,导致他的每一天都陷在知识的汪洋大海里,很难去交到什么同学朋友。
鲸鱼的尾巴甩动在海水里,溅起了一串水珠飞到甲板上,晋榕被冰冷的水气一激,忍不住咳了两声,
顾佛禹把他的手也抄到自己的口袋里,牵着往甲板下方的船舱里走。
舱内坐了一圈人,顾支理为首的几名顾家人见顾佛禹下来,都纷纷站起,把对着门的主位让出来。平谈谈正和蒲存真的亲随说些什么,没有动。
环顾四周,舱壁上全是好酒,但分类只按了瓶型,左侧全是勃艮第瓶,右侧全是波尔多瓶。显示出主人并不通品酒,只是炫耀收藏的粗糙秉性来。真不知道蒲存真哪儿来的这么多好东西。
晋榕在温暖的舱内呆久了,就忍不住有些昏沉地想睡,顾佛禹见晋榕哈欠打得频率越拉越高,低声问:“睡一会儿?”
晋榕嗯了一声,脑袋很自觉地靠向他的肩膀。
顾佛禹不动了,认真充当一个支棱的桅杆。
众人又坐了一阵,突然整座船舱都东摇西晃起来,酒柜上的酒液高速摇动,在小小的瓶身里都形成了像海啸一样的波纹。未扎绑带的箱子随着这一阵摇晃哗啦啦掉在地上。
广安不在地震带上,一行人从未遇到过如此大的震动。顾支理脸色不好,忍不住骂出声:“操,这船别翻了吧。”
舱门突然打开,蒲存真带着一身水气走下来,道:“到了。”
又一顿收拾,众人在甲板上等着下船。
此时,那两只硕大的鲸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人工岛外延是泡沫软胶般质感的围栏,船头深陷进去,想必是这俩生物动力没准头,直接送着船撞上去。
人工岛的大门轰然打开,水面形成了一个虹吸般的漩涡,船在此中旋转晃荡,又被水流送着通往狭窄的通路,最终在尽头停下来。
与在空中看到的不同,主城的建筑表面均覆盖着蛋白色的光能复合利用板,每栋建筑物看起来都大体相似,只是侧面喷涂的图案不同。航道内有身着同样渔民短打打扮的人上来检查船只状态,接手一行人带的行李,引着众人往其中最高大的一栋建筑物去了
蒲存真忽然回身,面向刚刚那水流,双手拇指放在口中,吹出一声清脆的哨鸣。
水流里伸出了一根巨大的触须,像与他打招呼一般,拍了拍水面,又无声地潜回了水底。
顾佛禹:“它不闹脾气了?”
蒲存真“嗯哼”了一声,“那它现在可太乖了啊。”
其余人看得是目瞪口呆,他们可从来没见过人与超生物是如此和平的共生关系。广安自诩为生物技术登峰造极,但对于超生物的认识停留在实验对象与提取的原料上。
晋榕顿时明白了顾佛禹把粉东西带给他养的原因。此时不免有些心虚。他其实之前打过给粉东西抽血和黏液采集,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成分的主意。
出来这短短半天,顾佛禹的一切所作所为正全面打破他的认知,展现出了一种微妙的先进感。
晋榕又忍不住想,这次出来的人除了平谈谈,全是顾佛禹亲自点的人。他这算是故意要把这种先进、这种值得追随的感觉展露给大家看吗?又或者借着这种交友广泛博闻强识的形象收买人心……那我呢,也算这种收买的一环吗?
所有……所有你现在就打算为了城主的位置铺路吗?是平茂茂教的吗?
他垂下眼睫,嘴角微微抿起。
顾佛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上来牵他,“怎么了?”
晋榕再抬头的时候,已看不出刚刚的迷茫,摇摇头,“没事,有点晕而已,现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