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主导者似乎不是那位他现在还没见到的“Boss”,反而是“大哥”——也就是刚才的那个男人,代号名为琴酒的组织成员,这个当下属的。
沢田纲吉他漫不经心地思索着,下意识地分析着对方的话。
叫做伏特加的胖子絮絮叨叨很是唠叨,但好在对方是个很有感情的情报提供机器,就这么几步路的时间,就把他想要的情报吐了个干干净净。
因此等到真的穿过风雪见到所谓的“Boss”的时候,沢田纲吉已经能大概捏出个“自己”的设定,端出了温和的假面。
“恕我不能起身,不过我想您也不会在意。”棕发青年温温和和地弯弯眼,气质如冷冬中的温煦日光,看着是温暖的,实际触碰却只能感到寒意。
这个尺度拿捏得很是到位,从周边人的神色中,沢田纲吉就知道暂时算是对了。
只是面见这位“Boss”的地方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在伏特加的描述中,他多多少少对他们这个“组织”有了点了解。按照他的构画,组织的首领要见他也应该是在狭小又阴暗的某处,或许是潮湿的地下,又或许是深山老林中——当然,刚才他观察了附近,觉得这里应该也是什么荒无人烟的大山。
但他们所在的房间亮堂又温暖,红砖砌的壁炉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让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逐渐回温。
这间房间安静得有些可怕,除了炉火燃烧的沙沙声外,就只剩下医疗仪器的滴滴声与轻薄的呼吸声。
为首的老者坐在主位,耷拉着眼皮,他的两侧站着高高低低的两人,有了漏斗伏特加的情报,沢田纲吉轻而易举地辨别出了这几人的身份,组织最为重要的代号成员之二——琴酒、朗姆。
再加上组织的Boss,可谓是三堂会审。
“阿玛罗尼,”先开口的是朗姆,独眼男人劈头盖脸地诘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沢田纲吉虚心求教:“要说什么?”
“哼,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是条子派来的卧底,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随着诘问,他手中的乌鸦拐杖重重敲在地面,形成压迫性的效果。
沢田纲吉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碎发,只看向上首的组织首领。
“我的清白与否自然有人决断。”虽然不甚清楚情况,但沢田纲吉相当自觉地进行了换位思考——如果当真已经认定他是卧底的话,想必他是没机会再有什么机会为自己辩驳。
黑手党的常识他的记忆里还是有的,如果已经判定他是“叛徒”,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要么是在折磨致死后被装进木桶扔到对方机构门口,要么是来一场让人化为乌有的硫酸浴,当Boss的不会见他最后一面听他最后一句话,就连死法也得是怎么恶心怎么来。
“不过倒是你,朗姆。”他微笑道,“你似乎很希望看见我去死……哦,因为你将我视为你最大的对手,对不对?”
“你在胡说什么?”朗姆皱眉,“我只不过是为了组织考虑。”
“哦,为了你的组织。”
“当然。”
大脑在话语脱口而出之后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朗姆急切地转向Boss,试图辩解:“Boss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有别的证明他是条子的证据……我要告发他!”
“好了。”
苍老又嘶哑的一句。
就像是全身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乌鸦,发出喑哑的一声鸣叫,红瞳在黑暗里发着光,灼灼地盯着猎物。
空气为之一顿,变得粘稠又紧张。
沢田纲吉却动了。
他不慎熟练地推动着轮椅,也没人伸手阻止他,直到与穿戴着呼吸器的老者近在咫尺,他才停止下来。
青年扯了扯嘴角,笑得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刚要说话拉近自己与组织Boss的距离,却见乌丸莲耶抬手抚上他的面颊,发出低不可闻的一声。
与此同时,见着他这一举动的朗姆急切上前,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下差点摔倒,急迫地大喊:“我要告发他勾结公安!罪不容诛!!”
什么?
沢田纲吉没来得及关注朗姆,大半注意都被乌丸莲耶夺取。
这个老态龙钟、满头银发的老人伸手抚摸着他的面颊,全然未被外界所干扰,道——
“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