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也端起了桌上的茶盏,与她相碰,道:“殿下,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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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辰时上学,宋凝按点到学堂里坐着,学子们也陆陆续续地落座,等人差不多都齐了,梅谢雪几人才姗姗来迟。
经过了那日的事情,宋行瑾这几日都是自己一个人走的,每天都沉默着,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两人的矛盾很快就被学堂里的人知道了,很多人都传是他们是为了祈梨才起的矛盾,听到传言,两人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就这么让流言发酵,酝酿成灾。
这天,宋凝安往常般坐在学堂里,梅谢雪出奇地早早就到了。
他将一个细小的竹筒放到宋凝的桌上,对她说:“这是刘府的地图,或许对你有用。”
宋凝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她还打算要是梅谢雪找不到刘府的地图就准备自己去探查一番呢。
“多谢世子。”宋凝道,她将竹筒放到自己的书箱里,然后接着看书。
梅谢雪百无聊赖地翻动着手中的书页,发出轻微的动静,声音不大,可临近宋凝让她难以忽略。
宋凝并没抬头去看他,说道:“世子不打算处理一下书院里的流言吗?”
“什么流言?”梅谢雪有些不解,他最近在处理着长亭阁里的事情,忙得每天都睡不好,自然无暇顾及其他事。
“世子多留意一下就知道了。”宋凝淡声道。
梅谢雪见她不说,便私下猜测起来,莫非是她与我走得太近了,让人传了闲话?可转念一想又举得不对,他和宋凝本就有婚约在身,这闲话说了等于没说。
梅谢雪回想了一番,还能传出其他流言的,就只有他和宋行瑾,还有祈梨的事了。
再联想当初训练场的事,梅谢雪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外面传成什么样了。
可奇异的,他忽然想对宋凝说些什么,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梅谢雪道:“尉迟家和国公府是远亲,我的祖母和祈梨的祖母都是出自尉迟家的,她的母亲怕她在上京被人欺负,就写信求我护着她。”
宋凝笔尖一顿,梅谢雪向来不会夸大是非,既然他这么说,那祈梨的母亲是真的写信求他了,这样说来,她的母亲便是知道她在上京的遭遇。
心中忽地升起一股可悲之感,守国护民的大将军,却无法护住自己的女儿,看着女儿被人欺虐却又无可奈何。
宋凝问道:“尉迟将军不曾上京讨个说法吗?”
梅谢雪道:“之前来过一次,被太后以小孩子家的玩闹给打发回去了,自此就再没进过京。”
宋凝放下了手中的笔,说道:“太后此举也不怕让自己的臣民心寒。”
也是在这时,宋行瑾从屋外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紧跟着就是褚玉明那张时刻端着笑的脸,宋行瑾先是扫他们一眼,然后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褚玉明勾搭上梅谢雪的肩,问他:“你就这么放任下去不管么?”
梅谢雪自然清楚他说的是他和宋行瑾的事,他道:“他会知道的,现在的时局势必会让他在圣上和太后之间选一个,至于怎么选,看他自己。”
如今太后一直盯着长亭阁的动静,试想将长亭阁收入自己的囊中,她费力的想要搅合他与宋凝的婚事,为的就是要在国公府插进一个自己的棋子,他们表面上维持着镜面平静,实则内里早已波涛暗然。
梅谢雪说的不错,有些时候就是狠心做出一些决断来,圣上子嗣单薄,只有宋行瑾一个品行算得上可以的,可宋行瑾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总想着让太后和圣上的战火平息,在两人之间周旋流转,简直是太过天真,若不必他一把还不知要将这个梦做到什么时候。
褚玉明叹了口气,拍了拍梅谢雪的肩,随即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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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署里的捣药声不断,屋里飘荡着的阵阵药香染了满袖,商子卿看着手中的医书,目光却迟迟不能聚焦其上,他心底里一直在想着当时在城南遇到宋凝的事。
无疑宋凝的身份是不简单的,单凭他脖子上的血他就欺瞒不了自己,想了片刻,他忽然拿起医箱,正当他一脸决然直奔长明殿时,一位医馆突然跑过来拦下他,问:“你要去哪?”
杜医官是太医署里资历较深,待得最久的老头,性格也好,在大家都排挤这个新人时,唯独对他多照顾。
商子卿见是杜医官,便道:“去长明殿,前些日子给长公主开了副药,是时候复诊了。”
杜医官有些意外又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说道:“长明殿的长公主早就去国子监上学去了,你不知道吗?”
商子卿还真不知道,他又不太关心外界的动向,是以当听到宋凝早就去国子监的事后,内心隐隐有些失落,“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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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里,崇武街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游人如织,这还并不是上京最热闹的一条街。
宋凝穿了身橘黄的衣裳站在道路中间走着,她面上戴着面纱,露出的一对如蕴春水的杏眼,引得路人频频好奇回头张望。
她得到了消息说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宋凝拿着手上的帖子思考着自己该如何行动,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每次都准确无误地带走每个有帖子的女子的。
宋凝此时已经走到了那座天桥下,她抬头看了眼那天桥,上面站的人多是些衣着华贵之人,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可没想到刚迈出一步,突然一杯酒从上面倒了下来,美酒不偏不倚,正好擦着宋凝的跟前落过。
她抬头望向桥上,就见几位不怀好意的公子王孙在盯着他看。
“美人可否上来让我等一开眼界?”
语气轻浮,丝毫没有尊重之意,话落他们的脸上就现出玩味的笑,目中无人,很是放肆。
“好啊。”宋凝勾了勾唇角,眼底现出一抹冷笑。
他们没料到宋凝会这么快就答应,震谔过后,随即又放声大笑起来。
宋凝走到楼梯边,在蹋上几个阶梯时,衣袖忽地被人拉了一下,她疑惑地回头看去,正见商子卿拽着她的袖角,说:“姑娘,这些人轻浮浪荡,恐会对姑娘不敬,还请姑娘不要理会他们。”
宋凝静静地看着他,一时间把商子卿看得不好意思了,自得知宋凝早就去国子监后,他心里就一直郁闷着,出了宫便往这崇武街来,都说喝酒解愁,他今晚也试了一次,不曾想自己酒量极差,没喝几杯便醉醺醺的了。
“姑娘,可否听在下一言?”他嗓音温润得不像话,眼尾泛着轻微的红,仰头看她时,整个人便如那山涧清风,扶人心弦。
商子卿也是借酒壮胆,要是放往常他哪里敢轻易拽人家姑娘的衣袖啊。
然而,宋凝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