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力撑着地,让自己能够不压到韩冬儿。
侍卫们把刺客团团围住,那女子既然敢光天化日刺杀帝王,自然没想着活着出魏宫,黑色的浓血顺着嘴角流下来,转眼便倒地死了。
封蘅后来才知道,这种死士早就把毒药藏在舌头下,一旦计划失败,便会即刻赴死。
待络迦和菱渡等一众宫婢围上来,拓跋弘这才放开她们。韩冬儿受了惊吓,捂着肚子满脸惊恐和痛苦,被匆匆忙忙送去偏殿。
拓跋弘由着医官包扎伤口,来不及细想刺客,看着封蘅恼怒斥责:“是谁教的你这样?朕不是汉成帝,不需要你挡虎在前!”
封蘅敛下眉眼,话哽在喉咙里出不来。拓跋弘似乎想到什么,正要问她,却听见络迦急匆匆说,“韩夫人动了胎气,医官说怕是要早产。”
封蘅这才慌忙跟着拓跋弘去了右偏殿,里头传出韩冬儿死去活来的哭喊声,接着最为年迈的刘医官出来,请拓跋弘与封蘅在外殿等候,言韩夫人有早产之症。
封蘅听着韩冬儿凄惨的叫声,心怦怦跳个不停,不由得拉住了拓跋弘的手。他转过身来,这才见她脸色惨白,连忙吩咐菱渡,“扶阿蘅去休息。”
封蘅动了动嘴,还是没有把乙浑肆意杀害茂眷一家之事说出来。
刺客是怎么回事?是乙浑还是旁人,现下韩夫人早产,即便如实告知,拓跋弘定然无心顾及刺客一事,可万一午后慕容白曜有什么动作,慕容家与乙弗氏似乎关系很近,说不定刺客是慕容白曜派来的!
她心里如一团乱麻,环望着宫里走动的每个人,顿觉人人可疑,又折返回去,不待拓跋弘问她,径直跪下来,“韩姐姐产子自然是头等大事,可陛下在偏殿也帮不上忙。再者,韩姐姐受惊都是由那名刺客引起。我……陛下可否先派人调查刺客来历,再增派侍卫,在魏宫发生这种事,这次没有成功,保不住会有下次。”
拓跋弘愣住,见封蘅言辞恳切,伸手把她拉起来,温声安抚,“阿蘅不必害怕,你脸色不好,在此处休息片刻,倘若身子不适,医官都在这里,也好照应。”
“阿蘅想知道刺客是何人。”她固执起来,刚才的事情惊魂未定,既然变数如此之大,又不能说出口,她紧紧跟着他也是好的。
拓跋弘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宣召当值的淳于焯来,令他即刻查验刺客身份。淳于焯不过半个时辰就回来了,此前慕容白曜已经进宫,封蘅叮嘱了守卫是楼晋,从偏殿绕出去拦住淳于焯,问他刺客的身份。
淳于焯请她往后殿去,扯开那刺客的后颈,是个青灰色月牙形的疤痕。
淳于焯低声道,“当年宗爱作乱弑君,鲜卑八部的将领们为防止再有此种事情发生,便纷纷豢养部曲,这种月牙疤痕,便是云州部落部曲特有的刺青。”
封蘅抬眼,“将军的意思,想要刺杀陛下的是远在云州的守边大将?”
淳于焯皱紧了眉,“夫人,请外头说话。”他叮嘱看守尸体的侍卫千万小心,随后走出殿外,到了没人的回廊处才沉声问,“夫人可曾听闻城中大事?”
封蘅心下一沉,“大人所言何事?”
“茂眷家的事。”淳于焯盯着她,“臣这两日当值宫中,不曾听闻有此事来报,想来陛下也是如此。但今日刺客一事发生,臣在承安门检查时,发现魏宫十二门悄无声息地加了一倍防守。”
封蘅想到慕容白曜,又想到是楼晋,脸上露出不安,急忙道,“此事来不及解释了,将军请立刻去大殿保护陛下,这些时日,定然不要放任陛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