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没理会她的态度,向周围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牢牢把封蘅抓住,“小妹,这孩子的性子你我最清楚,眼下婚事半分差池不得,待成婚之日前她收了性子,我再亲自把她送还回来!”
后来,封蘅就被博陵公主强行带回公主府,起初她绝食相抗,公主视若无睹,后来实在拗不过她,命人送了一桌子饭菜,让人捏着她的嘴硬逼她吃。
封蘅一边哭一边咳嗽,脸上衣服上都是食物的残渣,狼狈得不像话。公主蹲下来凝视着她,“即便你不从,封萱也会嫁给崔琬。身为女子,孝恭遵妇道,你父亲官居司徒,掌修史礼记事宜,缘何他的女儿,连半点儿女子的体面都没有?”
封蘅被这话质问住,她用袖子擦了擦止不住的泪水,却无一言可以反驳,公主又说,“封萱乃是庶出,又无鲜卑血统,上不得台面,断然不能成为皇妃,你若再闹下去,岂止你日后再难婚配,清河崔家可会接受封萱?至于你们封家,文官本就势弱,恐怕平城再无你们的立身之地。”
公主迫使封蘅正视眼前的一切,强行戳破了她给她营造的甜蜜泡泡,“你进了魏宫,代表的就是封家,冯家,还有太后,两族的荣辱兴盛,与你息息相关,岂有因畏惧而掉头反折的道理?”
“可是陛下喜欢的是阿姐,阿姐也爱慕陛下……”她绝望地喊叫。
“喜欢?”公主露出荒唐的神情,“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你看看书上,周围人,喜欢是什么?本宫和敏思用心抚养你,不是要让你变成一个满□□言荡语、连羞耻都不知的女子!”
封蘅这才明白公主对阿姐的质问是何意思,她被冲昏了的头脑清晰起来,后来她入了魏宫,发现一同进宫的均是朝中显贵的孩子,才知晓若非公主与太后,以她的家世,怎么可能有机会入宫为妃呢。
可太后与公主棒打鸳鸯也是事实。
马车到封家门前,她已然昏昏欲睡,菱渡轻轻掀起帘子,才看见父母早早等在门口,见马车来了连忙走过来,她被众星捧月般的搀扶下了马车,不知不觉眼圈红了。
“阿爹,阿娘,蘅儿想你们了。”她面露委屈,像个小孩子。
独孤敏思与封辙相视一笑,“好孩子,快进了家门再说。”
封蘅被簇拥着进了内堂,案桌上摆满了她爱吃的膳食小吃,独孤敏思感慨说:“你父亲最是小肚鸡肠,天天同我念叨你,我都说了有公主太后庇护,蘅儿总会安然无恙。这不,一连告了两天假,特意在府中收拾半晌,碍手碍脚的。”
封辙本就内敛严肃,被独孤敏思说得微红了脸,于是低咳了一声,温柔地看着女儿,“平安无事就好。”
“不是说陛下会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陛下政事繁忙,不得空的。”封蘅敷衍道,瞥见了封萱的婢女,连忙转移了话题。
“阿姐和姐夫也……”
“你姐姐知晓你要回来,特意来看你,今日咱们一家终于团聚了。”独孤敏思吩咐菱渡,“大小姐他们往城东买蘅儿喜欢的灵沙臛了,你去门口迎迎。”
“阿姐怎么还亲自……”
“还不是为你这馋嘴狸猫!我不让她去,她又唯恐下人不周全,挑的不好……”独孤敏思话音刚落,封萱与崔琬就进来了,封蘅忙站起身来,思及上次不欢而散的过往,有些不好意思地唤了一声“阿姐”,又对崔琬道了一声“姐夫”。
独孤敏思握着两姐妹的手,将她们拉至里屋,才嘱咐道:“家中子嗣单薄,只有你们姊妹二人,你们是骨肉至亲,一定要相互扶持,知道吗?”
“女儿明白。”封蘅与封萱同时开口,封蘅自觉羞愧,“阿姐原谅妹妹,都是我不好,使小性子疏远姐姐。”
“蘅儿,你还没见过静和那孩子呢,她这几日发了疹子,待她好了,我再带她拜见姨母。”
“原来姐姐的孩子叫静和,真是个温婉的好名字。”
“是你父亲起的。”独孤敏思疼爱地看着两人,“你们阿爹常说,绝不求你们姊妹二人大富大贵,一生平安顺遂,他就心满意足了。”
“阿爹和阿娘别提多疼静和了。”封萱的目光落在封蘅隆起的腹部,“就是不知道蘅儿怀的是男是女呢。”
“我盼望是个公主……”封蘅话音刚落,便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和一阵脚步声,听起来好多人走进里屋来了。
“四处找你不到,原来爱妃抛下朕独自归家了。”
“陛下?”封蘅讶异地转过身来,独孤敏思和封萱连忙行礼,拓跋弘的身后,是封辙、崔琬,还有络迦、菱渡等一干仆从。
拓跋弘摆了摆手,言家宴而已,无须多礼,又瞧向封蘅,“怎么,说好了朕与爱妃同往,难不成是封大人不欢迎朕,还是爱妃护食,不肯把独孤夫人的美食让朕尝尝?”
封蘅被他的质问一时堵住了嘴,心里却想阿娘送了糕点来,他什么时候错过过?
“臣岂敢。”封辙连忙说。
封蘅咬咬牙,“陛下不是说近日政务繁忙吗?妾怎敢为了此等小事耽搁了朝中大事?”
“是吗?”拓跋弘有意揶揄她,“原来爱妃是要效仿古代贤妃吗?”
封蘅红了脸,自知说不过他,不过见他来了心中已然轻松万分,走上前去亲昵地挽住拓跋弘的胳膊,“阿姐和姐夫为我买了灵沙臛,陛下要不要尝尝,这可是东市上最美味的糕点!”
拓跋弘原以为她还在赌气,倒没料想突如其来的亲近,他轻咳了一声,盯着她含笑的眼睛,“是吗?朕倒是好奇有没有爱妃说得如此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