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原本睡得香甜,不多时醒了,扑闪着大眼睛望着高椒房,不哭不闹,不多时竟咯咯笑了起来。
“你看,这孩子还真是与我有缘呢!”高椒房逗着拓跋禧,“莫非是听懂了你这母妃的话?”
“也是神奇,这些时日禧儿动不动大哭个不停,怎的姐姐来了,他就如此乖巧懂事了?”封蘅伸出手来,捏了捏这孩子的脸颊,“若非姐姐,我真以为他是个折磨人的精怪呢!”
“妹妹可曾听闻那晚家宴上的风言风语?”高椒房将拓跋禧交给乳娘槿,岚风见状,忙遣了宫人出去,高椒房才继续说,“原本南郡王妃与李惠同往雍州刺史府,此次并未回平城,昨晚家宴过后,太后下旨让南郡王妃返回平城,日后要多来仁寿宫照看太子殿下呢。”
“竟是这般。”封蘅想起来菱渡提及太子殿下不识南郡王的尴尬场面,拓跋弘提议,不如将太子送去郡王府住上几日。太后颇为不满,反倒是李惠言太子殿下千金贵体,唯恐照顾不周,又说:“殿下由太后娘娘教养,思皇后于九泉之下也放心,臣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南郡王现下是否还在平城?”
“在呢。”高椒房咬了口糕点,“今早我往仁寿宫问安,正巧了碰见南郡王求太后收回旨意,说是南郡王妃身子孱弱,不宜来回奔波。”
“太后怎么说?”
“太后言让南郡王妃回平城养病。”
此人在短短时间内坐稳雍州刺史之位,将杨宁德的势力清除得一干二净。这种事,恐怕仁寿宫太后也始料不及。
封蘅更想不到,李惠竟亲自前来拜见她。
李惠见她,竟只为她当日保住芷蝶性命的这件小事,倒让封蘅惭愧起来,李惠却言,“昭仪心地宽和,是魏宫之福,亦是大魏百姓之福。”
“听闻太后请王妃回平城养病?”封蘅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李惠坦然地点头,“然路途艰难,内子只怕难熬,且平城苦寒,不利养病。臣已然请陛下做主。”
拓跋弘……
封蘅见李惠的磊落姿态,失笑道,“郡王此举,只怕要让母后和太子殿下失望了。”
“臣明白,所谓大风吹倒梧桐树,自有旁人论短长。”李惠微微一笑,“身为大魏的臣子,臣能得陛下如此信任赏识,着实是臣之大幸!如今臣只想把雍州变为富庶之地,平城于臣与内子而言过于复杂,臣不愿……”
话已至此,封蘅已然知晓李惠心意,后来他果如所言,与平城的势力几乎断绝了关联,可即便如此,他毕竟是太子的阿翁,思皇后的父亲,后来封蘅再见到他,是在云中旧宫之中,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他。
彼时物是人非,平城的冬日,即便艳阳高照,依旧冷得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