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交由任城王?”封蘅觉得谭双这些话让她呼吸不上来,她宁肯求她这个失势的昭仪,大约是一丁点儿都不想连累拓跋云。
谭双跪地,“陛下命他协查当年真相,已然是刀尖上行走,今日我来,只托说与令母独孤夫人有些旧交情,故而来为纯陀谋个前程。”
好生甘之如饴。
谭双走后,封蘅彻夜无眠,满脑子都是李蕴微用那双阴鸷的眼,怨毒地盯着她。
那样的神情,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封蘅想,她本不该卷入这些事情,若不是阴差阳错李蕴微提早生下皇子,该死的那个人应该是她。
前几日,她去仁寿宫请安时,无意间听见冯太后与拓跋长乐二人对话。
“长乐,为你挑选的王妃,怎么一个都没瞧上?”冯太后话里话外很是不满。
封蘅听见拓跋长乐嗤笑一声,“那些宗亲大臣都把女儿藏着掖着,生怕辱没门楣,那个贺兰容一心想着入宫为妃飞上枝头,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她生母那卑贱身份,配个侍卫都绰绰有余,皇兄喜欢,就给他吧!”
“住口!都要外任定州刺史了,说话还如此口无遮拦!”太后训斥道,“你若不喜欢回绝便是,何必羞辱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
封蘅停在门口,不愿走进去撞破叫拓跋长乐难堪,转身退了出来,刚行至花园中那座小凉亭,远远看见个鲜亮的石榴红长衫的背影,身姿窈窕,腰如约素,款款而立。
仔细一看,那裙子款式、花样、配色,俨然一个娇俏的闺阁少女,来人却是在猎场上英姿飒爽的贺兰容。
贺兰容隐在长廊的柱子后面,探出半个身子,冲着她这边儿招了招手。
“昭仪,贺兰姑娘入宫来了。”菱渡提醒她,她只得走过去,望着眼前明媚的少女,想起拓跋长乐的话,心想不成为王妃,倒是她的幸事了。
“本公主都还没出嫁呢。”西河公主娇笑,声音十分愉悦,“我看皇兄自是要娶的,你急什么呢?”
封蘅与贺兰容顺着声音望去,看见公主春风满面的,贺兰容倒被这玩笑话窘住了,忙解释,“臣女……因公主传唤,臣女这才入宫……”
“皇嫂!”西河亲昵地拉住封蘅,指着贺兰容身上的衣衫,“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封蘅点点头,“贺兰姑娘穿上这身衣服,更有大家闺秀的气质了。”
西河走过去为贺兰容理了理鬓发,自顾说:“这样一来,皇兄必然更会被你迷住!皇嫂,你说是不是?这下长乐哥哥有了美娇娘,看他还怎么嚣张!”
因封蘅和一众宫人在场,贺兰容到底是个姑娘,登时脸变得通红。
菱渡笑了笑,“姑娘不必惶恐,公主只是与昭仪玩笑呢。”
长廊的尽头是花园,初化的雪水一片片悠悠地漾着涟漪,封蘅望着西河与贺兰容牵手并肩在河岸玩闹,仿佛看见了年幼的博陵公主与母亲。
成双成对,无限美德。
金兰之契,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她那时候苦恼自己遇不到这样的姊妹,母亲就笑她,你能够有萱儿这样的姐姐,还有什么不知足。
思及此处,封蘅蓦地落泪了,因当初赐婚一事,她与阿姐赌气,又因拓跋弘气病了公主,如果说她还有任何怨恨,她只是在怨恨任性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