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也好。
封蘅心想,兴许太后一心软,让贺兰容入宫为妃也未可知,到时候姐妹相称,她想到这里,心里头隐隐发酸,从小到大,诗文中尽是愿得一人心之类的浪漫话,可《女诫》中说,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嫉妒也是错。
那些个巧言令色的诗文,此刻叫她觉得自己被哄骗了。
嫁给拓跋长乐,与成为皇妃,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看上去都像是两条崎岖的不归路,说不上来哪个更不幸些。
为什么没有人要求男人忠心,为什么女人要卑微到同别的女人争夺一个男人的宠爱?
封蘅突然明白了太后说她后悔的意思,如果是她,她是不是也会在每日间疼痒难忍之际怨恨一时冲动想要殉葬的自己。
她突然无心这些费尽心思准备的花灯了。
夜幕降临,长秋宫灯火通明,管弦盈耳,宫里很久不曾如此热闹,封蘅向太后和拓跋弘行了礼,彼时韩冬儿和侯骨嫔御正与拓跋弘说笑,她默默在不远处的案桌前坐下,大殿里暖和,菱渡给她解下披风,她环顾四周,觉得好生无聊,便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是热酒。
她愈发燥热,觉得不过瘾,叫菱渡换了冷酒来,菱渡劝了两回不住,只好吩咐随侍之人端来冷酒。
冷酒冰冰凉凉,她喝了一口,突然觉得整个人都清明了不少,索性将整杯酒都灌了下去,顿时觉得心肺里都清清爽爽的,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接下来,繁琐的宴会乱哄哄的,封蘅灌了很多酒,又吃了很多肉,脑子晕乎乎的,什么都没记在心上,后来她一抬眼就看见西河拽住了拓跋长乐,她知道西河一定会促成贺兰容与长乐见面,更觉五味杂陈,心口仿佛堵住了。
她酒量本就不算好,喝得多了,愈发头晕目眩,恍惚间听到了高椒房的声音,“臣妾来迟了,请母后陛下恕罪。”
封蘅抬头望去,果然是高姐姐,太后问起小公主,高椒房言小公主一切安好,太后又对拓跋弘说,“小公主还没有名字和封号呢。”
高椒房忙说,“公主小名叫嗣音,母后觉得可好?”
“倒是个好听的名字。”太后望向拓跋弘,“陛下以为呢?”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拓跋弘有些讶异地望向高椒房,他此前不曾注意她竟有如此讨好倾慕之意,从前只当她低眉顺眼为人木讷,连看她的眼神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