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蘅心中已经笃定,她望向搀扶着她的明霜,“去请各宫奴婢,都来这里观刑!”
明霜只得领命,贺儿夫人依旧咒骂,言语污浊,封蘅由着宫人整理衣衫发饰,坐在林卉署大院中央,对萧若说,“本宫不耻你的为人,然你终归是个姑娘,当众杖责恐怕没脸,就去屋子里头,宫人们远远瞧着,引以为戒!”
萧若吓坏了,哭着跪地求饶,言自己已经深为悔恨,日后定谨慎做人,封蘅依旧不为所动。
这件事是彻底得罪了贺儿夫人,她也果真说到做到,杖责过后叫贺儿夫人领了人出去,再不许进魏宫。
不出半日,封蘅雷霆手段就传遍整个魏宫,甚至焚香祈福的太后都知道了,晚膳时善玉姑姑添菜时提起此事,说贺儿夫人求见,太后摆手不见,半晌才噗嗤笑了,“这孩子,你说她随谁?封家夫妇一向谨慎,若说博陵任性,可是比她更甚呢,和西河一个脾气。”
“昭仪既已立威,只是没了体面,终究是年轻……”善玉感慨,“年轻气盛,奴婢瞧着,倒是和太后年轻时很像呢。”
“我可没有她这么不管不顾。”太后随意用了几口,拿帕子擦了擦嘴,“你看着她柔弱怯懦,实际上一腔热血,我和博陵就看重她这份坦荡。”
“这是昭仪的福气呢。”善玉笑着说,“换了旁人,就是寻常百姓家里,闹出这种事来,做媳妇的轻则受训斥,严重的怕是要被休了。”
“体面有什么用?委屈了自己,长别人志气,我最是瞧不上。”太后感慨,又说,“听闻赵默回来了,明日回仁寿宫,叫他来觐见罢。”
三日后,太后特意在显阳殿的曲廊碧园宴请,众多宗室皇亲入宫,赵默刚到就偶遇圣驾,天子看上去心情很好,他在宫门前站定行礼,昭仪惩治女官的闲言碎语已经传遍平城大街小巷,封蘅因记挂太子,特意先去仁寿宫看望,见太子已经大好,才放下心来,又因偶遇了高椒房,两人一路慢走闲聊,不知不觉就过了时辰。
封蘅与高椒房刚到曲廊远处,就发觉丝竹既无,气氛凝重,随即拓跋弘悠悠的声音传来,“昭仪自小被母后和姑母教养长大,魏宫里有什么规矩夫人比昭仪还要明白?”
两人面面相觑,封蘅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高椒房脸上带了笑,拉着她的手靠近纱窗,透过曲廊遥遥向亭子望去。
贺儿夫人被帝王凌厉的目光吓到,却还嘴硬,“封昭仪既为后妃,就该谨守德行,她本是个手铸金人失败的不祥之人,性情恶劣,冲撞长辈,还……”
“夫人慎言,什么长辈?昭仪娘娘的长辈该是什么人?”善玉出声制止。
贺儿夫人这才察觉自己口不择言,连忙跪地,“臣妇失言。”
拓跋弘却因这句不祥彻底变了脸,抬眼与韩冬儿四目相撞,帝王威仪,韩冬儿一眼就会意如今恐怕不好收场了。
“朕要昭仪理魏宫事,昭仪就是最大的规矩,她想要怎么处置妃嫔宫婢,不需要过问任何人,甚至是朕和太后。”
空气更凝重了。
“贺儿夫人藐视君上,言行无状,褫夺命妇身份,逐出宫去。”拓跋弘的声音如同利刺,他又重申,“若有人不服,那就是忤逆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