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徽音楼的寝室已然提前收拾妥当,封蘅仍旧放心不下博陵公主,嘱托菱渡万分当心,拓跋弘一路无言,只攥着她的手不放,眉头一直未曾舒展。
她服侍他更衣,待宫人阖上门,她轻轻拉上流苏帷帐,从背后抱住他,在他的耳边说,“生死由命,是五皇弟福薄罢了。”
他的喉咙滚动,“你猜他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她难以控制自己浮想联翩,但又想有时候人突然得了了不得的病也未可知,哪里有那么多阴谋诡计呢。
何况,拓跋若不似长乐,长乐向来高傲肆意,为此几多令拓跋弘不满。在她的印象里,这位五皇子只是跟在兄长身后吃喝玩乐游戏人间的贵公子罢了。
只可怜了刚入门不久的河间王妃,那位王妃只有十四岁,脸色稚嫩天真,哪里经历过生离死别呢。
“五弟,真是个废物!”拓跋弘恨恨地说。
“究竟怎么了?”封蘅见他脸色铁青,不由得心惊,又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愈发惴惴不安。
拓跋弘攥紧了拳头,“你还记得,前些时日朕命人彻查拓跋目辰谋反一事?”
封蘅迟疑点头,随即反应过来,“你说……陛下是说,拓跋若与皇叔谋反一事有关?”
拓跋弘冷哼一声,“祸起萧墙,朕这皇位原来如此炙手可热。”
“所以,五弟可能是……畏罪自尽……”封蘅吸了口凉气。
“朕给了他机会。”拓跋弘的语气变得疲惫,“可他比朕预想的还要蠢。”
“陛下……”她心下一沉,“此事,可与冯家有关?”
拓跋弘沉默了,封蘅明白这就算是默认了,她抱紧了他,“情势如此,想必五弟对陛下悔愧不已,才会……”
“阿蘅,阿蘅。”他低低唤她,声音愈发沙哑,“前路多舛,你怕不怕?”
封蘅郑重地摇头。
“你不是说过,不要寂寞如斯?我信你,即便……”她抬起头来,望着他忧虑的眸眼,语气坚定又温柔。
“念兹在兹,无日或忘。”
拓跋弘鼻子一酸,抓住她的手,缓缓说,“睡吧。”
晨曦初照,柔和的光线透过雕花的窗楹倾洒进来。
封蘅服侍拓跋弘起身,帝王看上去已然忘却昨晚的悲报,用膳时还特意寻她开心,故意按了按她下巴上冒出尖的小痘痘,疼得她呲牙咧嘴,他戏谑地瞧着她,“这里疼还是胳膊疼?”
“陛下!”她躲了他,起身离了八丈远,生怕他临时起意按一按她的胳膊。
“你过来。”拓跋弘佯作恼了。
封蘅不理会,侧过身去嗔道,“陛下欺负人!”
“爱妃何出此言?”
“总归是我疼你不疼,我都这样惨了,没一件顺心事,陛下还来欺负我!”她拧着眉控诉。
拓跋弘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