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明白自己的处境,不说出实情,你该死,霍婵也活不成。”
“如此,甘之如饴。”妙法嗤笑,“不过,略告诉你也没关系,是我给妙音下了药,她怎么也活不成了。可她实实在在,是冯熙握着博陵公主的手杀的。”
公主一下子痛哭失声。
走进长宁宫,门廊的斗拱处悬着一串金鱼样式的金铃,迎风泠泠作响,拓跋弘驻足,仰头瞧了起来。
潘嫔御慌忙出来迎驾,拓跋弘漫不经心地说,“倒是巧思,你这里四处植葵柏,也没个鲜艳花草,过于清幽了。”
“这是……是太后所赠,各位姐姐妹妹都有。”潘嫔御咬着唇,“说是多子多福的意思。”
拓跋弘的兴致瞬间失了大半,见潘嫔御唯唯诺诺,进屋随意问了两句,看见她那三折琉璃花鸟的屏风,与她这疏旷的屋子也很般配。
潘嫔御恭谨地跟在他身后,拓跋弘坐了下来,见潘嫔御一言不发,脸颊微红,他笑了笑,“你平日做些什么?”
“回陛下,不过做些针织女工,没什么特别。”她摩挲着帕子,声音细弱蚊蝇。
“倒是无聊。”
潘嫔御暗暗懊悔,猜测拓跋弘是说她做的事无聊,还是她这人无聊,或许两者都有。
“来。”拓跋弘招呼她。
她硬着头皮在他身边坐下来,眉眼低垂,拓跋弘牵住她的手,感慨说,“可惜昭仪要照料博陵公主,否则你可以时时往昭宁宫去。”
“是。”潘嫔御低声应和。
“你很怕朕?”拓跋弘笑了起来,“朕有这么可怕吗?”
潘嫔御咽了咽唾沫,脸颊愈红,“天颜咫尺,故而诚惶诚恐……”
拓跋弘笑得更甚,想起来那时候封蘅与他为着当初赐婚之事赌气,她刚入宫时对他哪样疏离,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的心有些被搅乱了。
见帝王神情飘忽,潘嫔御自觉大约自己又说错了话,试探着唤了声“陛下”,拓跋弘回过神来,感慨地看着她,挥了挥手命众人下去。
“臣妾……”潘嫔御身形恍惚,喃喃低诉,“入宫前祖母曾教导我要谨言慎行,我听进去了,片刻不敢忘,更不敢逾矩分毫,此前实在是不知思皇后是魏宫的禁忌……”
拓跋弘缓缓摇头,牵起她的手来,叮嘱道,“你这样软弱的性子在宫里唯恐被人利用了去,她们都不是省油的灯。”
“是。”她垂下头去,毕恭毕敬,苦涩道,“祖母说我不讨人喜欢,我无意……”
拓跋弘见她顿住,知道她想说自己无意争宠,他轻轻叹了口气,将袖中的帕子放在她手里。
那是个雪青色芍药纹的罗帕。
“怎么会在陛下这里?”潘嫔御抓起来。
“朕命人查藏书阁之事,在书架的夹层发现的。你可有去过藏书阁?”
潘嫔御连连摇头,不可置信。
“诬陷你陷害昭仪。”拓跋弘冷哼一声。
“我……”潘嫔御登时眼圈红了,语无伦次,“我怎么敢……我……昭仪……我与昭仪,无冤无仇……她……她还为了救我冲撞太后……我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朕若要你自证,也就不会来长宁宫问你。”
“陛下信我?”她的眼泪滑落下来。
拓跋弘点头,长叹了口气,“魏宫里装神弄鬼的人太多了,孟椒房前几日向朕请旨往永宁寺祈福,你陪着她去几日吧。”
“是。”潘嫔御落下泪来,又忍不住解释,“臣妾以家族的性命起誓,从没有动过歪心思……”
拓跋弘笑了起来,“朕说了你不必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