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步入阁中,目光扫过众人,瞥见韩冬儿这般模样,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嘴角噙笑,打趣她,“爱妃今日倒朴素。”
“这是小皇子的好日子,臣妾自然不能太过招摇。”韩夫人抬眸,“往日臣妾不懂事,而今……”
拓跋弘已经不再听她说什么。
水中回廊忽起骚动,一身青色软纱的女人前来献舞,盈盈下拜后,便随着乐声翩然起舞,泛光云纱飞扬而起,如梦似幻。
拓跋弘的目光瞬间被牢牢吸引,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倾身子,目不转睛。
韩夫人看向封蘅,却见她正淡定地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酒,神色从容。
起初,众人只觉舞姿曼妙,可片刻之后,拓跋弘就变了脸,只有在场的几个人知道,这是思皇后跳过的舞,就连封蘅都没有见过。
那一招一式,模仿得惟妙惟肖。
拓跋弘死死盯着舞女,沉浸在回忆之中,一时竟忘了言语。
脚下突然一个踉跄,面纱滑落,露出了一双眼睛。
碧奴的眼睛,有那么四五分,当真有些像思皇后。
“好!”拓跋弘缓缓开口,“有赏。”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目光却依旧紧紧锁在舞女身上。
韩夫人心中“咯噔”一下,脸上却还得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在拓跋弘与舞女之间来回游移,试图揣摩拓跋弘的心思。
拓跋弘当夜宠幸了碧奴,却没给她任何名分。又因张嫔御献女有功,特意免了她的禁足。
消息传到仁寿宫,恰巧韩夫人在场,手里的帕子搅了三圈被死死抓住,太后敏锐地察觉她的情绪,随即笑着说,“此前天降祥瑞,手铸金人可不是随随便便成功的,你要是有心,就提前多学着点。”
“臣妾怎么敢……陛下似乎没这个意思。”韩夫人试探着说。
“是吗?”太后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只是淡淡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李弈。
韩夫人从仁寿宫出来时,碰上张嫔御那张风光明媚的脸,她什么也没有损失,可还是对她产生了咬牙切齿的敌意,不过她到底聪明,热络地打了声招呼。
善玉姑姑带走南星时,南星哭着喊着要见封昭仪一面,太后自然不会对当年杀母立子的漏网之鱼手下留情,菱渡还是在南星被扔到平城城西乱葬岗之前从李弈手下救下了她,她真正面临绝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有死的勇气了。
封蘅这下真明白了拓跋弘所说的心软是什么意思。
可这次,她终于是救下了南星,没有辜负思皇后最后的心愿。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姑娘,感慨她为何偏偏要以命犯险,害了无辜的碧奴,还把自己搭进去。
南星一直流泪,她凄然笑着,“我就是要陛下午夜梦回也要想起她的一颦一笑!”
“真是愚蠢!”封蘅看着眼前荒唐的人,“又有什么用?”
“韩夫人几次做错事,为何如此受宠?都是我教她模仿我家娘娘,碧奴不过跳了一段舞,就可以爬上龙床,要不是她不幸比你小生下皇子,怎么可能红颜薄命,如此不甘心地被赐死!”南星恨恨地看着她,即便她刚救了她的命,这么些年,仇恨日夜滋长,从来没有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