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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程思尔放下包包，坐到沙发上去，挽着程唯的胳膊，靠在她的肩膀，叹气说：“每天下班回来能和妈妈撒撒娇，是我长久以来的梦想呢，现在终于实现了，真好。”

程唯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就这么静静待了一会，才慢慢开口道，“我今天，看到新闻了。”

“嗯，妈妈想知道我之前的事，对不对？”程思尔冲她笑了笑，“其实没有电视上说得那么夸张，就是结了婚，又离了婚而已。我没想过瞒着您，只是想等以后再慢慢告诉你。”

程思尔把这些年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些，语气尽量轻松随意。

听完之后，程唯沉默了许久，久到程思尔开始有点害怕了，她才喃喃低语了一句说：“我应该直接死掉的。”

她看着前方：“如果我直接死了，你也不会这么辛苦，被我拖累这么多年。思尓，你做错了。”

“妈。”程思尔心头悲恸，简直不敢相信她听到的，“你在说什么呀。”

程唯带了点严厉的语气道：“我以前都是怎么教你的，要你时时刻刻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妈——”

“为了救我，你把自己的前途，梦想，爱情都搭上了！根本不值得，不值得。”

程思尔眼圈瞬间红了，她拉着妈妈瘦弱的胳膊，试图唤醒她的执拗，“妈妈，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叫我怎么放弃呢，我真的做不到。我赌你会醒，就算吃太多苦我都不怕，而且现在，我赌赢了啊，你在我身边，以安也在我身边，我还有着很好的工作，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不值得。”

“那珠宝设计呢？”程唯看着她，“你不要了吗？”

“最近我在准备去学相关的课程，准备慢慢这些都捡起来。”程思尔又靠近了妈妈一点，“只是走了一些弯路而已，我不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但是如果今天，没有妈妈陪在我身边，我的余生都会很痛苦很难受。那您自己说，如果换作是我，你会放弃吗？”

“你这傻孩子。”程唯终于转身抱住她，她唯一的女儿，之所以那么辛苦的工作就是想给她最好的一切，让她不吃苦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结果到头来，反而是自己让她吃了最多的苦。

她心里怎么能好受呢，“你怎么能跟我比呢，你那时候什么都没有啊，这么多年，你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个安静的冬季夜晚，母女二人终于产开心扉，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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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程唯复建的更积极了，再痛再累都咬着牙坚持下来，心里只有一个目标，尽快恢复到不需要人照顾，能够自力更生的成年人状态。

这天从医院出来，程唯让方琴带她去一个地方。

眼前的大楼巍峨壮观，一层不染的玻璃墙面在阳光下闪着光，方琴啧啧道：“这是咱们星海市最贵的楼盘之一吧，你打算以后来这儿找工作？”

轮椅上的程唯轻描淡写道：“之前里面有两层，是我的公司。”

方琴愣了愣，恍然大悟，“天啊，你以前果真是女强人。”

“我发现自己很自私，刚出院那些天，我最难过的，是我的事业没了，不仅一无所有，连照顾自己都做不到。思尓之前搪塞我的那些话，听着很不对劲，可是我都没有往深处想。直到那天在电视上看到她结过婚的消息，”程唯顿了顿道，“和思尓聊完天，我才真正意识到我的女儿到底因为我吃了多少苦，说真的，琴姐，那天我痛心的恨不得立刻就去死，我想但凡我躺在床上能有一点意识，都不会拖累我的孩子这么多年。”

方琴皱眉道：“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生气了啊。”

“听我说完嘛。”程唯笑着拍拍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那天我也意识到，我真正该宝贝的是什么——是我的女儿，还有我女儿这么辛苦为我换来的，我们现在相处的日子。至于这栋大楼，远远比不上我的女儿，我来看看它，正式和它做一个告别。”

“这些话才像个样子。”方琴按了按她的肩膀，又揶揄道：“不过你也别这么快灰心嘛，你把身体养好，以后说不定还能创业成功，重新杀回这栋大楼呢！”

程唯笑着说：“琴姐，你有这样的志气也很不错。”

两人转身离开，身后依旧是一派忙碌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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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画廊在筹备周沐玖的画展，程思尔免不得要经常和周沐玖见面，这就惹得家里的那位，敢怒不敢言。

因为毕竟是工作，当初也提前跟路以安说了，当时的路以安可比现在的路以安大方多了，只是稍微有些不开心，但思尓离婚的开心早就盖过了那点小情绪。

而现在呢，他很确定，思尓是他的了。

当初的一点点小情绪就被无限放大。

他无法直接说不要去见他，悄摸摸跟着呢，很快就被思尓发现给训斥一顿，拿出“你不信任我的”的理由来，路以安只好乖乖回家。

程思尔同样也很无奈，在家路以安想怎么缠都行，但出来之后就不行，必须彼此有空间。不可越界。

路以安跟来的那回刚好被周沐玖给发现了，所以他再来的时候就调侃道：“今天你那位男友没跟踪？”

“他很忙的，而且上次是他真的找我有事。”程思尔还是很知道维护男朋友的面子的。

“行吧。”

程思尔把平板递过去：“你确认一下我们上次挑的那些画，看看要不要改动······”

聊完工作，助理送来咖啡，周沐玖端着咖啡杯道：“顺便说一下，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生活了。”

“哦？”程思尔挑了下眉毛，“江念雪？”

“不是。”周沐玖失笑摇头，“我跟她不可能了，恋爱我最近也不想碰。我说的是，周沐寒。”

程思尔很意外：“怎么会，她和你一起住？”

脑海里又想起周沐寒每次面对周沐玖咄咄逼人的样子，不可否认那的确有小孩子的幼稚夸张，可是显然敌对的心里是早就根深蒂固了。

“你还记得周沐寒那个家教老师吗？”周沐玖问。

于曼。

程思尔还记得周沐寒很听她的话。

“她怎么了？”

“她辞职了。”周沐玖道，“周沐寒很受伤，不愿意在家住下去。”

“所以她就去找你了？”

“嗯，反正我房子很大，我们有各自的事情，互不打扰。”周沐玖说得轻松，“总比她在原来的家里好。”

程思尔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周沐寒会因为于曼的离开而伤心不假，可她会因为这样和周沐玖一起生活？以前那些都是假象，还是说，小孩子的记性都很差？

“我们家的事其实很无聊，之前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可现在看来，你不知道也没什么。”周沐玖转而道，“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程思尔笑着摇头：“我得回家。”

“那好吧。”周沐玖也不勉强，又想起什么，“你妈妈现在恢复得怎样？”

“很好，她最近复健很努力。”提起母亲，思尓的笑容暖融融的，“还没谢谢你上次送来的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