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万森的眼睛有些湿润,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尼尔也抬起了手臂。
下一秒,尼尔狠狠地挥拳砸向父亲的鼻梁:“混账!”
剧烈的痛楚瞬间传来,斯万森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鼻梁的钝痛蔓延到脑门。他伸手去摸,一手温热的鲜血。鼻梁可能断了。
他猛地甩掉手上的血迹,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上帝啊!你在干什么!”
尼尔甩了甩手腕,又挥过来一拳,嘴里怒吼:“你怎么能让朱诺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为了工作还有底线吗?”
斯万森险险避开了这一拳,差点摔倒。
“我的天哪——你在说什么?停、停——你能不能先停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天哪,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
朱诺也被这一变故惊得目瞪口呆,这才想起来要拉架。她瞅了个空,抓住尼尔的手臂往他身后一扭。
尼尔吃痛,手肘一弯,整个人不得不低下身子。
“朱诺!”他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回过头。
朱诺看到他平静下来,才慢慢松开他的手臂,同时退开了一点。
“朱诺?”尼尔看到她退半步的动作,脸上的欣喜消散了。
“斯万森先生什么也没让我做,今天——昨天的沙龙是我自己要去的。”朱诺面无表情地说,“我有个朋友在里面,我想要在现场保护她。”
“那么是我想多了?”尼尔呆呆地站着,血从他的手背上滑落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可是我听说……”
斯万森朝他俩慢慢走了过来。朱诺被尼尔盯得有些不舒服,更不想让斯万森误会她和他儿子暗通款曲,万分尴尬地抬手扶住了额头,又稍稍退开了一点。
“嗯,你听说沙龙上有女孩受到伤害,是吗?”她说,“我们就是去解决这个事情的——你父亲做了很多,做得很好,救下了我的朋友。”
尼尔看了父亲一眼,斯万森的衬衣前襟已经染上了血,他正用手绢按着鼻子,也在看着他,眼神里颇有些心碎。
他又看向朱诺,朱诺也在看着他,用的是她那惯常的眼神,忧虑的、认真的、温和的,那看小朋友的眼神。
这时屋里亮起了灯,管家和仆人都被惊醒了。看到院子里这一幕,大家都吓了一跳。
管家把斯万森带到沙发上坐下,开始为他处理脸上的伤口,又派了一个人去把医生叫起来。
一帮仆人点灯的点灯、打水的打水,一时间客厅里人影晃动、脚步匆匆。
朱诺站在角落,将所有人的动作尽收眼底。她抬起头,忽然瞥见尼尔垂着肩膀,一个人顺着楼梯往上走。
左右自己留在楼下也帮不上什么,她便悄悄跟了上去。来到二楼走廊,眼看尼尔要把屋门摔上,她伸脚抵住了门。
预想中的巨响没有响起,尼尔回过头来,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朱诺。
他悻悻地说:“你来干什么?”然后把外套往床上一摔。
“我可以进来吗?”朱诺柔和地说。
他扫了一眼房间,垂下的头轻轻点了点。
朱诺走进房间,眼睛扫过房间里的陈设。屋里一张床、一副桌椅而已,窗下摆着一张画架,画上盖着薄布。
她收回目光,把椅子拖过来坐下:“你的手,让我看看。”
尼尔犹豫了一下,抿了抿唇,还是缓缓地伸出了右手。他的手指修长,手背上有几道已经干涸的血迹,指节上还留着几个未结痂的小口子。
朱诺拿出手绢,轻轻把他指节周围的血迹擦干。
看着那些小口子,她皱起眉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问管家要些药,好吗?”
“别去。”他急急地说。
朱诺有些惊讶,但还是停下了动作。
尼尔收回手,把它藏在膝上,避开了朱诺的目光,低声说:“没那么严重,不用打扰他们。”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朱诺没有坚持,“不过,你不该那样对斯万森先生的。”
“我只是担心你。我听说过卢卡斯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那样很危险。”
朱诺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你不该假定我只会受别人摆布,不管是斯万森先生还是卢卡斯。”
尼尔不说话。
“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朱诺拿出哄孩子的十二分耐心,“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睡吧,好吗?不要碰到伤口。“
尼尔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最终点了点头。他看着朱诺离开房间的背影,总觉得里边有些逃避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