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正屋的门里窜出一道花影子,正是在家里等待主人的豆儿黄,豆儿黄旋腾着尾巴,兴高采烈奔到贺清来身边。
随着正屋门的打开,香火再次笼罩而来,狐狸深吸一口气——供桌上依旧是三柱香,已经燃尽,可香火围绕狐狸木雕,分毫不散,静待狐狸。
豆儿黄正激动地在贺清来脚边蹭来蹭去,忽然,这小花狗一不留神,摔到狐狸脚边。
原本欢快热切的小狗陡然一顿,他支着湿润黑鼻子头,顺着鞠衣的鞋子,朝着裙摆嗅闻,不等两息,这小狗就毫不客气地朝着鞠衣狂吠起来。
从这小狗冲出来,再到对着狐狸吠叫,狐狸都静立原地,默默无言。
“大王!”狐狸一抬头,正是条条落在墙头,她道:“大王!豆儿黄怕是认识你的气味哩!”
狐狸料想如此,小犬嗅觉灵敏,一面之缘也能让他谨记。
见豆儿黄吠叫激烈,贺清来十分诧异,赶忙蹲下身子抚摸着豆儿黄,使其远离鞠衣,安抚道:“豆儿黄,这是我们的新邻居,没事的。”
小狗躲在贺清来的手掌下,缩着身子,声音虽小了,却仍警惕地望着狐狸。
狐狸看看小狗,再看看蹲着的贺清来,只好提着自己的东西,转身回自己的院子。
推开院门,正屋的门大开,三只硕鼠排排坐,门槛上一溜,白雀大摇大摆地踏在小晏身上,自如地在院子中行走。
狐狸随手关上院门,提着米面朝左侧的小屋子走去。
按照贺清来家中布局,这间小屋子就是狐狸的厨房。
小鼠们赶忙你追我赶跟上来,蹿进小屋子内。
狐狸猛然踏进,只见地方简略,只一个黄土垒就灶台,并门边窗下一个旧桌子;通身狭隘,狐狸站在其中,抬头便是房顶近在眼前,左右一臂略多宽窄。
狐狸随手将米面两袋放在木桌上,小桌颤一颤,到底还是支撑住了。
两指所挟衣裳等物,包在一层蓝布中,条条匆忙举着胳膊接住,四只鼠同心协力,举在一处。
狐狸右手提着草袋,指上缠着油筒,这油装在一长筒中,正是个拳头粗的竹筒所造,上有草绳穿过,方便拿取。
盐罐子则小得多,陶制褐色,狐狸一并摆在灶台上。
她又蹲下身子,将草袋子中茶碗等物一一取出,两个青花瓷碗,一个青色的茶壶,配以两个小盏。
再两个釉白盘子,一圈画上青色藤蔓,聊以装饰,两双竹筷子。
加上一堆食物零嘴,这些便是狐狸今日到平河镇的收获;狐狸不单是其中得意游逛,采买物件,更是观察人间,揣摩红尘。
今日总共所费,便是杜村长给的所有铜钱,一个子不剩,至于圆圆的小银子,却一个都没有动用。
想到此处,狐狸从腰间取下荷包,荷包虽没有铜板支撑,不如前些时候鼓囊,但也能看出秀彩形状。
小晏背着墨团爬进来,狐狸随手将荷包比在墨团身侧:“瞧!像不像墨团?”
虽小窗透进来光亮模糊,小鼠们都屏气凝神,一齐看去——墨团霎时挺起胸膛,比着荷包上的雀儿,朝向右方。
雪色通身,长翅华美,正是墨团模样,除却红果鲜艳,实在是一模一样,一般神气。
“像!”“实在好看!”“真神气!”小鼠们叽叽喳喳讨论一通,从荷包上的小雀夸到墨团身上,直夸得墨团得意非常,乐不可支。
正沉浸在这气氛中,忽然只听院外脚步,狐狸紧忙起身,小跑到院门后,先一步开了门。
这动作迅速,反而让门外的人愣住了——正是芮娘。
见狐狸开了门,芮娘霎时含笑,圆圆的杏眼闪亮,她送上来手中的东西——一个铁锅,约莫方圆两尺,锃亮刷新,还贴心配上锅铲铁勺,并一把新鲜采摘的青菜,已经在溪水中洗过了,还带着清亮水珠。
在平河镇中,虽说日常所需的东西绝非一日便可配齐,但是碰上小桃、芮娘家还有的,便都不让狐狸破费。
集市中便说好,芮娘家一口小锅不合如今的大灶台,开锅后不曾使用,便宜送来给狐狸使,再合适不过。
鞠衣接过铁锅用具,送过银钱,芮娘道别,“鞠衣姑娘,你晚上煮点粥,炒点菜就够顿饭。”
芮娘走了,狐狸这才想起还有一顿晚饭没有着落,思及此,狐狸将铁锅安置在灶台上,大小正好。
小鼠们已经围坐一团,狐狸一思索,当即发令:“条条,你和小黄、圆圆,去捡柴禾,墨团、蝉娘,还有小晏,我们一起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