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来?!”这话一出,惊得小黄、蝉娘俱是一个趔趞,面面相觑。
狐狸提着针线出门,到了贺清来屋子,少年收拾好碗筷,便将屋里那张方桌搬到门口,大开着门,桌上一个放置针线的小箩筐。
狐狸老老实实在桌边坐下,将手里那块旧手帕递过去,贺清来接入手,看看上面几个显眼的针眼,少年抿唇,扫了一眼狐狸手指。
狐狸注意到少年目光,坦然摊开手:“没想到十几针能扎这么多下,不过都好了,只渗出来一丁点血,你瞧,这上面连皮都没破。”
少年轻轻摆平手帕:“这是给谁的?得看身量来做。”
这句话一提醒,狐狸才想自己便是量体裁衣,即便是给小鼠们做,也得如此,才大小得当。
她回头一看,才见那几个早就跟过来了——条条小心翼翼站在墙头,往屋里张望,院门的门槛上,小晏、小黄等溜成一串,悄声爬进来。
“蝉娘!”狐狸心一横,也不必再遮掩了,便大方喊了一声,谁知这一声惊得蝉娘脚滑,从门槛上咕噜咕噜滚下。
圆圆和小黄七手八脚将蝉娘扶起,几鼠仿佛犯错一般局促地朝屋里爬来,好不容易慢吞吞进了屋子,蝉娘才缓缓攀上狐狸膝盖,细声细气道:“大王。”
贺清来静静看着,不声不响。
狐狸将蝉娘托上桌面,蝉娘在她手心站立不稳,轻微摇晃一下,赶忙抱住狐狸手指,狐狸催促一声,这才小心翼翼走到贺清来跟前。
贺清来拿出木尺,轻轻在小鼠身上比划。
蝉娘头一遭和除了狐狸之外的人离得这般近,肉眼可见的紧张和拘谨,见贺清来将木尺竖在自己身前,便忍住仰着小脑袋去看,谁知听来少年一句轻语:“蝉娘,不用昂头。”
蝉娘听了便赶忙低下头,才听身后一片吸气声,她还不知所云。
却听条条急出一身冷汗:“蝉娘!贺清来说话你应该是听不懂的。”
此话一出,惊得蝉娘瞪大了眼,黑豆似的眼睛眨啊眨,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是哦,人说话哪里能那么顺畅地听懂呢?
便是豆儿黄,贺清来说的话十有八九也听不懂;只可惜小鼠等在狐狸身边浸润灵气,智慧通透等虽不比开了灵智修炼的妖灵,但总比一般凡畜好些,更何况这些日子狐狸一向说人话人言,早习惯了。
这一下贺清来出口,蝉娘竟没能反应过来。
想到此处,蝉娘有点忐忑地瞥一眼贺清来脸色,谁知少年面色平静,神情专注,似乎没对蝉娘的配合感到奇怪或讶异。
“蝉娘,伸平爪子。”贺清来量好高度,便要量一量肩宽几许。
蝉娘小心看一眼,心内紧张:她究竟是能听懂还是听不懂呢?
“咳咳,蝉娘,你得把两爪伸开。”狐狸说完,飞快地瞥一眼贺清来的表情,少年倒忽视了诸位眼神,依旧面色宁静。
得了狐狸准话,蝉娘松了口气,便乖乖伸开爪子,任由贺清来量好长度。
记下尺寸,贺清来便动手制作,只见那块手帕在他手中上下飞舞,不多时便成了件衣裳形状,很合蝉娘心意——那块桃花正在中间。
贺清来拿来剪刀咔嚓咔嚓,又用上针线、炭笔等,捏着一层布在蝉娘身上比一比,蝉娘赶忙站直了身子。
“下摆少了一点,”贺清来沉思,从箩筐中取出用剩的布料,摊在蝉娘身前,“你想用那块儿补一补?”
蝉娘还有拘谨,可见五颜六色的布料,便禁不住细细看来,眼前一亮后指向一条兰苕颜色的布块,吱吱道:“这块!”
贺清来抿唇,看向了狐狸——小鼠们都很机灵,他说的话大多都能明白,可是吱吱叫声,换他不懂了。
“兰苕那块。”狐狸膝头排排坐着条条、小黄和圆圆、小晏,惹得她坐姿端正。
“嗯,那我开始缝了。”贺清来得了准话,便撕开一点棉花,耐心地充填进布料,细细缝制起来。
少年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指甲修的短而圆润,透露出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很健康;手指又灵活,穿针引线、裁衣缝制不在话下,虽比着姜娘子差了些,但也很不错了。
狐狸低头看看自己戳出几个针眼的手,心内想:总比我厉害。
蝉娘早看得入神了,她前倾着身子,恨不得趴到贺清来手上看。圆圆不知不觉爬上桌子,也一起到蝉娘身侧站好,认真观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