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来烧了一场,自觉有了精神,只是浑身乏力,狐狸端来白粥,举着勺子要喂他,惹得贺清来脸上失笑,略带无奈道:“衣衣,我自己能喝。”
“药能一口气喝完,粥可不行,贺清来,你乖乖吃粥吧。”狐狸举着勺子,态度坚决。
贺清来拗不过狐狸,只好张唇吃粥。
一切妥当,狐狸收拾碗筷出去,出门时却顿住脚步:“贺清来,你晚上怎么办?”
床上响起少年咳嗽声,贺清来结巴道:“我没事了,衣衣,你晚上好好休息。”
话虽如此,狐狸夜里却仍展开耳力,注意着那院动静,不过一夜之间,贺清来似乎真没什么事。
到了后半夜,狐狸才心安睡去。
可是谁知道贺清来这病,不算严重,却很顽固,第二日又是接近正午时分,少年再次发热。
这次狐狸镇定许多,煮水、熬药、烧炭盆。
到了第三日,依旧如此,又请杜爷爷来看,才知风寒难愈,需得卧床静养——总要折腾几日。
狐狸定下心,只想:贺清来往日煮饭炒菜无不辛苦,如今病了,自己合该照顾他几日。
此后村人得知贺清来风寒发热,小桃送来糖果点心、姜娘子来探看几番。
为着少年病中,第六日再做饭时,狐狸便不再煮粥,而是依葫芦画瓢,做些素面;第七日,谭丁香听说贺清来病了,特地送来几个鸡蛋。
彼时贺清来尚且昏睡,谭丁香不好打扰,放了东西便走了。
院中安静,狐狸盯着那几个褐皮鸡蛋思忖半响,忆起贺清来炒菜做法,鸡蛋是最好弄的,要么蛋羹,要么下油炒上几下便可出锅。
白粥咕嘟嘟滚着,狐狸烧火,谨慎地倒油,静待油热,打下三枚鸡蛋,只闻见油花香气,眼前腾起一片雾气,她手忙脚乱地炒出一盘鸡蛋。
出锅之时,狐狸心有余悸,唯恐又成油水泡蛋,幸好这一盘鸡蛋左看右看,虽不如贺清来手艺,但尚能入眼。
把饭食送进屋内,贺清来扶床起身,在桌边坐下,一见今日一盘炒蛋,登时微愣,笑道:“衣衣,这是你做的?”
狐狸递过筷子,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炒的,你尝尝。”
贺清来夹起一块,入口一尝,少年眉间浮起隐约笑意——狐狸只知道放油,不曾添盐,炒蛋吃起来竟是淡淡的甜味。
咀嚼咽下,贺清来抬起眼来,诚恳夸赞:“很好吃。”
话音一落,狐狸正要笑,却看对面少年脸色微变,一把攥住她手腕,贺清来捏着她腕子,仔细翻看:“方才烫到了吗?”
狐狸不明,低头看去,才见腕子上一片,皆是热油烫出的红点,足有三四处。
只是狐狸自己却没发觉,就算发觉了,皮肉之伤,她一向不放在心上,于是笑道:“没事,过一会就好啦。”
贺清来抿唇,缓缓松开了手,低声道:“煮粥就好,不用费心炒菜。”
“那怎么能行!你尚且病着,只喝粥怎么能行?”狐狸反驳。
贺清来没再说话,狐狸自觉声高,便缓下声调,道:“你瞧你这些日子,反复发热,人都瘦了一大圈,更得吃些东西补一补。”
“嗯,我知道的,多谢衣衣。”贺清来微微抬眸,浅浅含笑。
俗语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贺清来虽然可以起身,但还要悉心将养一段时间,谁知二月里又有小雪,更不用出门了。
二月小雪断断续续,总也落不尽,冷风裹挟着细密的雪籽,带起寒意刺骨。
又过了几日,贺清来倒是不发热了,可是咳嗽依旧不好,狐狸发愁,迎雪出门,从谭丁香家抱回半只鸡。
这日便是一锅红枣鸡汤,贺清来自觉可以做事,谁知狐狸连吓带哄,硬是没让贺清来下厨。
小雪尽了,又到三月。春寒料峭,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春雨。